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女尊之家有小奴 作者:娜不可说 文案 她是现代法医重生女尊世界,凭借实力跻身四大验尸官之列,风光无限。他是苏家长子,却从小走失,沦为贱奴。那日她心意难平醉酒街头,一名男子迎面撞了她一个趔趄,不曾想未撞到她的人,却撼动了她的心,那人也并非绝色,只是见了第一眼时,她便知道他将是她的灵魂。两个本该永无交集的人,就此相遇,命运的齿轮已然相互碰撞,渐渐紧紧纠缠,女子为尊,遇见便不愿错过,夜阑霸道的纳了他为侍,然而看似平静美满的生活背后隐藏着层层危机,别有用心的第三者,和平淡生活中不可避免的种种猜忌和误会,他们,是破镜重圆,还是命中注定从此陌路? ==================   ☆、1 初遇   正值盛暑天气,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射下来,空气仿佛不流通般闷热,林间躺着的一具片体鳞伤的女性尸体,,苍蝇在那具女尸上飞来飞去,夜阑看着皱了皱眉头。   陈县令看着夜阑说:“刚刚检点全身,发现衣物全在,遍身有柴刀砍伤十多处,我怀疑是强盗杀的”。   夜阑也不多话,只是指着女尸的耳环皱着眉头:“强盗要杀人只为取财,现在财物在而伤痕多,不是仇杀是什么?”想了想又唤了死者的夫郎问道:“你妻主平日跟什么人有冤仇最深?”   那夫郎满脸的泪痕,听着有人问话,只跪在地上答:“我妻主向来与人没有冤仇。只是近日那村头的王甲前来借债,没有借到,曾有限定日期的言语,但说不上是冤仇深的。”   夜阑默记下了王甲的住处,遂让差人分头告示王甲住地附近的居民:“各家所有柴刀尽数拿出来,立即呈交验看,如有隐藏,必是杀人贼,将予追究查办!”   不一会儿,居民送到了柴刀七、八十张。令按次陈列在地上。,内有柴刀一张,苍绳飞集其上。夜阑指着这把柴刀问是谁的,人群中有一人出来承当,原来就是那个借债未遂克期而去的王甲。   陈县令当即命人逮捕审问。王甲口呼冤枉死不认罪。夜阑冷哼一声指着柴刀:“众人的柴刀上都没有苍蝇。现在你杀人留下的血腥气仍在,所以苍蝇集聚。难道能隐瞒得了吗?”左右围观的人都为之失声叹服。   那个杀人的王甲闻言瘫软跪坐在地上叩头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陈县令当即命人将王甲捉拿归案,又令那小夫郎将其妻主的尸体领回安葬。   一切安排就绪,回头时便见夜阑正拧着帕子,抹着额上的汗,陈县令快步向着夜阑走去,笑道:“夜阑妹子真是高明,一桩命案不过片刻便破了。”   夜阑笑着倒了碗茶看着陈县令:“怎得,陈大姐,今儿这是怎么了?”陈县令略有些尴尬的小声说:“还不是紫菱那孩子,何时有空去我家看看他吧。”夜阑闻言挑了挑眉尖:“紫菱?他怎么了?”   陈县令拍了拍夜阑的后背:“我家紫菱看上你了。只你不肯辞了这验尸官的活计,不然你我早是婆媳了。”   夜阑闻言笑了:“紫菱那孩子今年还未及笄,我一直都是拿他当弟弟看待的,再说这活计不光是我养家活口,更是我的一份善心,尸首是不会说话的人证,只有好好观察研究,才能尽快还被害人一个公道。”   陈县令摆摆手:“我还真是不想管这么多的事,罢了,今日案件得以侦破,多亏了你,大姐今日请你喝酒。”夜阑笑着点了点头,二人勾肩搭背去了镇中。   酒过三巡,夜阑看着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的陈县令有些无奈的笑了,又使了小二去衙门唤了差人来将陈县令扶回内衙,自己拎着一小坛酒晃晃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是在史书中不存在任何记录的时空,女尊男卑,一妻多夫,生产力极为低下,男子的社会地位亦是极为低下,需依附女子才能生存,妻死改嫁会被认为不贞。   在前世她是一名法医,在检验尸体时心脏病发,醒来时便在这里了,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叫清溪镇。   夜阑苦笑了一声,迎面一人撞向她,夜阑被撞了一个趔趄,看向眼前的人,那人一身破布仅仅能够遮住身子,及腰的长发有些枯黄,满脸的灰,此时正一脸泪水的看着自己。   夜阑被他的眼神弄的一个激冷,酒劲醒了大半,心中嘀咕:这人该不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人吧?怎得自己继承的记忆中寻不到他。   那男子已经跪在了地上,夜阑拎着酒坛的手紧了些,心说:只要你想讹我,我就拿着酒坛照头给你来一下。   那男子跪下后还未说话便见街角处跑出来一肚大腰圆的女子,见着男子跪在那里,大骂:“你这贱人竟敢偷跑,快跟老娘回去,赔钱货……”夜阑听她骂的头疼,冷冷的开口:“住嘴,你是何人?”   那女子恍若此时才看见夜阑一般,嘿嘿一笑:“我说这个小贱人连命都不要跑出去干嘛,原来是会情人啊。小娘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说完已是面容狰狞,夜阑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注视着那女子。   那女子有些渐渐地有些胆怯,夜阑将身边抱着自己鞋子的男子一脚踹开,男子吃痛的松开手,却还是向夜阑靠近了一些。   夜阑冷哼:“莽妇,我乃是清溪镇验尸官夜阑,你有什么招尽管冲着我使。至于这男子,与我不干,只是弄脏了我的官服你既然追来了便赔了我官服钱,我也不与你计较。”   那女子听夜阑这般说,微微的后退了一步,小声道:“什么官服钱?”   夜阑伸手揪起衣服的衣摆,指着污处:“你是眼瞎吗?我的官服被你的小奴弄脏了,看见了吧,也不要多,十两银子便罢了,不然,我立时拉了你们去衙门。”   女子闻言一惊,只说“我可没钱,是这贱人弄脏的您找他便是,老妇人我可没辙。”说完便要跑,夜阑眼明手快的一把将她拉住,伸手便要:“既然没钱那就以那奴的卖身契来抵。”   那老妇陪着笑说:“夜阑大人,那低贱小奴并无卖身契在老妇人这。你若看上了他便领去罢了。”   夜阑伸脚踹了踹地上跪着的男子:“你有没有卖身契什么的在这老妇身上?”男子小声的说:“并无。”听着男子这般说,夜阑才放了那老妇人。   ☆、2 纳侍   夜阑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推开家门,进了屋反手要将门关上,便见那周身黑乎乎的男子缩在她家门前,“你走吧!”说完夜阑也不再管他直接将门关上,进了屋里。单身女子的房间总是不那么整洁的。   夜阑避过地上所有散落的脏衣服,躺在床上,看着破旧的床帏,夜阑的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她伸手抹了抹,又端起酒坛喝了起来。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便这样过下去吧,前世种种皆是过眼云烟,就这样,什么都不想,就这样……   男子缩在夜阑的家门前,环抱着自己,抬头看看天空中升起的明月,又看看紧闭的门,垂下了眸子,眼中的光彩渐渐褪去,他的眼角有泪溢出。   正在这时,院门忽然打开了,夜阑神情冷清只着中衣站在门前,满头的黑发轻舞,男子一时之间竟有些看痴了。   夜阑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怎么还没走?”男子垂下头,跪在夜阑的面前,夜阑伸手拧了拧眉心,冷声道:“进来吧。”   男子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夜阑,夜阑只身回了院内,“你进来后把门关好,自己提些水去屋中洗洗,我不喜欢太脏的男人。“   男子闻言脚步一顿,夜阑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小奴,我刚刚给了你机会了,让你离开你自己不珍惜,既然进了我的院子,你就今生今世都是我的人。”   男子顿住了脚步,跪在了地上,夜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男子。   夜阑看着男子卑微的跪着不知怎么得竟然生出些许疲惫,冷着声音:“去厨房烧了水,提水去洗吧,洗干净!”男子小声的应是。   夜阑抬头看着院中的月亮,耳边仿佛响起前几日陈县令说的话‘夜阑妹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得快些找个夫侍,不然啊,干事业啊定不下心。’   夜阑看着男子利索的动作,挑了挑眉,或许她要纳侍了。不过片刻,那男子便收拾好了自己,灯光下,夜阑眯着眼睛瞧,也不算是多麽精致的脸,只是很恭顺柔和的相貌,却意外的让夜阑觉得很舒心。   夜阑前世今生皆是法医,每日见着死尸见的多了,美丽的人在眼前,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美人的皮囊下颧骨、颌骨的位置,这么一想再美的人也是倒尽了胃口。   今日见着男子,竟是没往那方面想,夜阑的心情不错,点头称赞:“长得不错。”   男子闻言周身一振,眼中有些晶莹,夜阑起了身,进了内室,男子小意的跟随着,夜阑指了指床内侧:“你睡里面。”   男子顺从的爬进了床内,身子僵的不像话,夜阑随后也上了床,男子也不敢说话,只闭着眼,眼泪从眼角滴落。   夜阑看着僵硬的不像话的男子,闭上了眼,冷声道:“你抖什么,以后你就是我的侍了,睡吧。”半晌传来男子细若蚊声的‘是’。夜阑也是困了,只闭着眼睡着了。   男子听着身后女子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才小心的睡了。夜阑醒时,男子已经跪在床前了,夜阑坐起了身,揉了揉头看着床边跪着的男子,心中一阵无力。   这个时空的小侍皆是如此,必须要比妻主起得早,待煮好早饭便要跪在妻主床前等候,若是有主夫的家庭,小侍们就要跪在门外等候。   夜阑承认自己冷心冷情,但是要人天天这样跪来跪去的也是不好,掀起被子:“你以后不需要如此,我们家没这么多规矩。”   男子不敢造次,膝行至床前给夜阑递了鞋子,夜阑看着男子递鞋的手,伸手也不接鞋,只将男子的手抓了个满掌。   男子的脸红了,身子也有些瑟瑟发抖,夜阑用另外一只手勾起了男子的下巴,男子抬眸看向夜阑,夜阑勾了勾唇角,“以后你就叫之灵吧。”男子的脖子也渐渐红了,夜阑的心情大好,也不难为他。   动作利索的起了身,洗漱后也不吃早饭,只穿了素衣便去衙门点卯,夜阑作为验尸官在衙门中也是十分有声望的,衙役们见了纷纷打招呼问好,夜阑因着之灵心情不错,也是纷纷应答了。   又见陈县令捂着头进来,忙起身问:“陈姐这是怎么了?可要紧?”   陈县令摇摇手笑道:“你姐夫打的,你说要紧不?”夜阑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是被夫郎打的,笑着说:“打是亲骂是爱,来来来,让小妹看看姐夫的感情有多么热烈。”   夜阑这话一出,屋里的衙役们也是来了兴趣,纷纷叫着陈县令将手拿开,陈县令的老脸有些挂不住,臊了个大红脸。   夜阑又待了会儿,见没什么事,便跟师爷打了个招呼,回了家,夜阑晃着身子吊儿郎当的往回走,听着街道上叫卖的小贩的贩卖声。   夜阑停住了脚步,又折返回去,买了些男子吃的用的,又买了一件成衣,扯了些布。手中拎着果囊囊的一堆东西,向着家走去。   心中想着那男子一个人在家干嘛,有没有吃早点,又想自己买的这些他会不会喜欢,一时之间又是忐忑,又是期待,想起那人将要陪伴着自己,心中一阵温暖,夜阑微微眯了眼说不出的舒心。   ☆、3 夜谈   夜阑抱着一顿东西回家时,之灵正在院子里晒衣服,夜阑推开门的一瞬间,只觉得心中一阵安定。前世今生,她所追求的皆是如此,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和睦的四邻,稳定的工作,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只是前世时,她是一名法医,别说是结婚了,便是连个交往的男友都没有。年过三十去相亲,对方一听她是法医,就立即吓的逃之夭夭了,前世活了四十年,也没遇到一个不嫌弃她职业的。   曾经有人看上她的长相,承诺只要她辞去法医的工作就和她交往。只是夜阑笑笑泼了那人一脸的咖啡。于是前世她一直一个人生活,直到检验尸体时心脏病发,没想到前世的宿愿,今生得以达到。   之灵见着夜阑满手的东西推门进来,忙迎了上来。夜阑看了看说:“你把衣服晾完在进来吧。”说完就抱着东西进了内室。   之灵微微垂下眸,将门关了,又返身回到院子中把衣服都晾好,木盆收起,才进了屋。   进屋便跪在门旁看着夜阑,夜阑皱了皱眉,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起身吧,这都是别人给的旧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   之灵小步上前应了是,拿起桌上的浅蓝布看了看,布料崭新摸起来手感细腻十分绵软,之灵的眼眸有些湿润。   “大人,这是给奴的?”之灵从来没用过这样的东西,作为奴隶,他的衣服皆是别人丢弃的、不要的,才会被捡拾回来给他们穿。今日虽然夜阑大人说是别人丢弃的。   但是看这衣料像是根本没有入过水,可见不是别人的旧物。那定是大人买给自己的。之灵的耳尖有些红,心中也是一阵莫名的感觉。   “都是你的。”夜阑看着之灵脸上掩不住的欢喜并没回答他,只是咳了咳,又起身去了厨房,之灵被夜阑的话感动的眼泪直冒,未看到夜阑出去,待见着时,夜阑已经端着两碗饭进来了。   之灵的脸色白了,慌忙跪下:“奴该死,竟让大人进厨房。”   古语有云君子远庖厨,看着之灵跪着夜阑的眉头又有些皱起,将碗放在桌子上,“说了家中没有这些规矩,以后不准在这样随便的跪下。起来吃饭。”   之灵起身有些为难的看着夜阑,“奴为侍者,是不配食用早点的。”   夜阑冷了声音:“不过是个小奴,是想违背我的命令吗?”强硬地将手中的碗塞到之灵的手中,“我让你吃,你就得吃。”之灵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夜阑叹了口气:“以后你一日三餐皆与我同食。”   之灵的眼中还带着些水汽,偷偷的看了夜阑一眼,却见夜阑沉着脸的将筷子递给自己,之灵毕恭毕敬的接了,夜阑方带了笑吃起饭来。   之灵低着头,紧张的端起碗,一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手一抖,碗中的白粥洒了些出来,忙慌手慌脚的去擦,之灵害怕的眼中泪光更甚。   夜阑连忙将之灵的碗端过,拉起之灵的手,细细的吹气,又仔细的检查有没有伤到,见着之灵的食指被烫红了一块,眸中闪过一丝疼惜,却仍是冷着脸,也不说话。   “大……大人……”   “小心点。”夜阑松开手,又将之灵脸上的泪珠拭去,“你就那么怕我吗?”之灵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垂着眸,睫毛不停的颤动,夜阑叹了口气,“吃完饭我们谈谈吧。”   之灵低着头把碗筷收好,怎么办?大人会生气吧?不过是买来的侍而已,竟然还惶恐的洒了粥?怎么办怎么办……大人会厌烦自己的吧?又会回到和以前一样的日子了?越想越惶恐,越想越害怕……   之灵手开始抖了起来,眼泪也漫了出来,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收拾完一切回到内室。   夜阑已经躺在床上了,她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等之灵的时候,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之灵进门的动静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依然惊醒了她。   自从来了这异世,她就一直浅眠,唯有与之灵同床的那次睡得熟了,夜阑苦笑了一下。   之灵见着夜阑躺在床上,眼中有些慌乱,因为之前夜阑说过不准跪,之灵一时之间也拿不准该不该行礼,只好躬着身子小声唤了:“大人……”夜阑斜着目看向之灵,温声道:“过来陪我午休吧。”   之灵的身子立时僵了,眼中的慌乱更深,却依旧服从的上前,壮士扼腕般褪了衣服,躺在夜阑身侧,夜阑见着他这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一时不觉好笑。   之灵的身子僵硬的不成样子,夜阑轻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之灵楞了一下,有些忐忑的回答:“大人是验尸官……”   夜阑的声音带着些说不出的沉迷:“是啊,验尸官。”之灵不知道夜阑究竟想说什么,也不敢贸然搭话。   夜阑闭上了眼,自己从前的生活就只是衙门——家里,两点一线的活着,可是那日遇见了之灵,一切都好像不再一样了,麻木浮躁的心仿佛也有了丝期待,夜阑睁开眼,翻身压在之灵的身上,目光炯炯的看着之灵。   ☆、4 消除隔阂   “我想,我们是否可以如平常妻夫一般生活,你不要那么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之灵因为夜阑的动作而乱了呼吸,耳边传来温柔的女声,之灵的脸颊渐渐红了,他抬眸看着夜阑,夜阑抿着唇,之灵闭上了眼,点了点头。夜阑松了一口气的倒在床上,手拉着之灵的手,笑着说:“睡吧。”   之灵感觉着握着自己的手纤细却有力,一时之间心中似乎也安定了下来,夜阑唇边带着笑意渐渐地睡熟了。   夜阑起床的时候,之灵还在睡,夜阑笑着看着之灵的睡颜,又倾身吻了吻之灵的额间,才起床出去,掩上门向着衙门走去。   门刚刚挂上,之灵便睁开了眼,他伸手摸了摸被夜阑吻过的地方,心中起了涟漪,或许自己真的可以有所期待……   夜阑来到衙门的时候,衙门中的那群官差正歪七扭八的休息,见着夜阑来到忙站直了身子,齐齐的问好,夜阑也是笑笑,便径直去了监牢的另一边——义庄。   义庄内的温度明显比平常的室内低了很多,封建迷信的说法是因为鬼魂作祟,但是夜阑勾了勾嘴角,不过是因为房间空大却没有活人的热量所以才会冷一些罢了。衙役头子赵大姐正陪着刘县令看着仵作验查尸体。   夜阑见了也没多话,扫了一眼便开口说:“从伤口来看,凶器应该是一把长三寸宽二寸背面带着一些凹痕的刀造成的。不过,从刺入伤口的方向性来看,凶手应该是一个左撇子。具体的要等到解刨以后才可以确定”   “左撇子”刘县令重复着夜阑说过的话。   “不错。伤口的周围没有淤血,死者背后袭击,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非常的职业。”   “职业吗?难道是杀手。”赵大姐很是诧异的说道。   “那就要你们自己去查了” 夜阑勾起嘴角,笑得魅惑众生,,她的今天的工作算是结束了。看得旁边的人一愣一愣的,能够在摆满尸体的义庄这么恐怖的地方笑得一脸灿烂,刘县令打了个冷颤。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赵大姐带领着衙役班子也不负所望,将凶器的形状进行反复比对,最终确定那是一把尖刀,并且进行了一系列的排查。   最后把嫌疑人锁定在镇上的屠夫王安,人很快被抓捕归案,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王安不得不老实交代自己的作案过程。   早早回家抱夫郎的夜阑得知了消息也是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和之灵之间的相处已经很融洽了,之灵也不再像当初那样做什么事,都一副揣揣不安的样子。   现在双方都在慢慢的尝试着,夜阑的眼睛眯了起来,前世今生所有的孤寂仿佛都得到了慰藉。   “大人,今日想吃什么?”之灵站在内室的门口望着夜阑,夜阑正在低头写着些什么,听着之灵的问话,抬头笑着说:“红烧鱼吧。你做几个素菜。”之灵见着夜阑的笑容,脸有些红,低头下去了。   最近一段时间之灵见着自己就总是脸红,自己在衙门也总是心中思念之灵,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夜阑看着之灵的背影,笑眯了眼,又低着头写了起来。   之灵回到厨房,想起夜阑的笑容,脸上的红晕加深了许多,早就知道大人是清溪镇最俊的女子,只那时他为奴从来不敢肖想能够得到她的青睐——   直至那日,他逃出后遇见了她。命运的齿轮相互碰撞,他与她的命运紧紧纠缠。   她说我是他的侍……她说既然进了我的院子,你就今生今世都是我的人……之灵的眉眼渐渐扬起,奴今生今世奴都是你的人,大人。   之灵洗了手将鱼整理干净,切段、毛豆仁用水冲洗一下,干辣椒剁成小段、葱切葱花,姜切片。锅中放油,油热,鱼段下锅煎,煎至表面略焦,之灵用筷子翻面,放姜片,辣椒,又将灶下的火弄成小火。   毛豆均匀的撒在鱼段上,放料酒,均匀的浇在鱼段上,放酱油又加了少许的糖,少许盐,锅铲略微翻动一下,加水煮。   之灵趁着煮鱼的空闲又手脚利索的洗了卷心菜,又拍了黄瓜。待锅中的鱼收了汁,之灵拿了个盘子盛了,撒上少许葱花。快速的刷了锅,又大火爆炒了卷心菜。   片刻便一切就绪,之灵将饭菜端到客厅,又唤了夜阑过来吃饭。   夜阑将手中的笔放下,随着之灵去吃晚饭,见着客厅里丰盛的菜,夜阑笑着去看之灵,之灵有些羞意的别开脸,耳尖渐渐红了。夜阑也不为难他,坐下吃饭,之灵坐在她身侧,夜阑伸筷给他夹菜。   之灵头更低了,夜阑尝了一口红烧鱼,眯了眼睛,真是好吃。因为自己的职业,她从不吃肉,若说荤腥也就只是吃些鱼。前世今生吃过的鱼宴数不胜数,却没有一个像是之灵做得这么好吃。   夜阑伸手摸了摸之灵的脸颊,之灵抬着眸一脸无辜的看着夜阑,“之灵,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之灵弯起了眼睑,遇见您,亦是我的幸运,大人。   ☆、5 同床共枕   吃过晚饭,两人便要睡下,只说前几日都相安无事,今夜的气氛却多有不同,夜阑看着之灵的蜷缩在自己身侧,心中一阵满足,想了想开口问:“之灵,你爱我吗?”好吧,原谅她问的这么直接。   之灵听着夜阑的话,耳尖倏地红了,只微不可闻的‘恩’了一声。夜阑心情大好的揽着之灵的肩膀:“我也是心中有你的。”之灵闻言身子一震,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夜阑吻了吻之灵的额头,温声说:“我原以为我会孤寂终生没想到,遇见了你这个小奴。”   听着夜阑的话,之灵的声音有些黯哑:“大人……以后奴会陪着你的。”说完搂紧了夜阑的腰。   夜阑眼中一热,只觉得这句‘以后奴会陪着你的。’比什么话都好听,她一生的追求便是能有个人一直无怨无悔的陪伴着她,   前世一个人活了四十年真的太孤独了。今生这样触手可得的温暖,她死也不会放手。   翻身压在之灵的身上,倾唇吻上了之灵,略显单薄的唇,口齿交融,之灵的从耳尖红到脖子,夜阑轻轻的吻着,褪了他的衣服,允着他的喉结,吻上他精致的锁骨。   “唔。”结合的某处传来一阵充实感,夜阑只觉得一阵满足,之灵却是痛的眼泪都溢了出来,夜阑忙止了动作,之灵微微睁开眼眸,轻声唤:“大人……”   夜阑以口堵住他的唇,轻轻的吻着,唇齿交融间说着:“乖,唤我妻主。”   之灵只觉得心中一热,轻声的唤:“妻主。”夜阑微微的上下起伏,之灵渐渐觉得下身痛觉慢慢褪去,下身传来一阵不可名状的快感,他渐渐大声的唤着:“妻主。”   夜阑俯着身贴着之灵的耳边坚定的说:“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之灵。”   之灵难耐的说了:“妻主,奴永远不会离开你,妻主,…………奴不会离开你。”夜阑加快着动作,之灵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一道白光闪过,之灵的嗓中溢出一句支离破碎的“妻主。”   便倒在了床上,夜阑查看时发现之灵已经在极致的快感中昏厥了过去。   夜阑宠溺的笑笑,起身打了热水,温柔的替之灵擦拭了下身。见着之灵还未有苏醒的迹象,便搂着之灵心满意足的睡了。   翌日,之灵醒时夜阑正靠在床边看书,见着夜阑,想起昨夜的事,之灵有些羞意的缩回被中,却疼的‘嘶——’了一声,夜阑听着声音放下书本,见着之灵醒来便伸手将他捞起来搂在怀中。   之灵还想要挣扎,却猛然想到:“大人,你今日不要去衙门吗?”夜阑吻了吻之灵的唇角,之灵有些羞意的靠在夜阑的脖间,夜阑抚着之灵的背,说:“我请了假陪你,你可还有不适?”之灵有些感动的摇了摇头。   又嘱咐了之灵莫下床,夜阑便起身替之灵去打洗脸水,之灵趁着这个空隙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穿着干净的亵裤的下身,嘴角带上了丝丝笑意。   昨夜事后他便晕了过去,大人竟然替自己做了清洗,只是——她定然也是见了那处……之灵的脸忽的红了。   “之灵,以后唤我妻主吧。”夜阑打来洗脸水,,拧着帕子要替之灵洗脸,之灵羞赧的不愿,夜阑一脸意味深长的笑道:“你的身子有何处是我不曾见过的。”之灵的脸通红,羞得厉害,夜阑只好不再逗他。   洗漱过后,夜阑又要去厨间做饭,之灵忙起身要去,夜阑争不过他,只好扶着他,之灵的耳尖通红,眉眼间俱是化不开的情意,看的夜阑心中邪火大起。念想着之灵的身子弱,昨夜是初夜,才不敢造次。   之灵因着身子不爽利,早餐就只草草的煮了粥,又端了咸菜,夜阑连忙去接,之灵红着脸撇了她一眼,夜阑很没出息的酥了半边身子,只恨不得化身为狼立时扑到他。   纯洁的之灵完全想不到自己的一个眼神竟然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夜阑挫败的长叹了一口气,随着之灵去吃早餐,夜阑看看白粥看看之灵,吃了一碗,又见之灵还是不愿跟自己说话,只小口的喝着粥。   夜阑本着脸皮厚吃着肉的原则看着之灵,之灵被她狼一样的眼神扫着也有些吃不消,只好放下碗看向夜阑。   夜阑见着之灵的小嘴在白粥的滋润下更显晶莹,便快速的倾身吻了一口,之灵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夜阑见着好笑,只俯身细细的吻着,之灵渐渐地回过神来,羞赧的闭上了眼,小小的回应着夜阑。   夜阑把之灵的碗放在桌上,打横抱着之灵走向内室,之灵将脸埋在夜阑的脖子边,夜阑把之灵放在床上轻轻的覆在他的身子上,看着之灵的眼睛,轻声问:“可以吗?”之灵忍着羞点了点头,别开了脸。   屋内传出木床摇曳的声音,偶然间还有男子带着哭腔的“妻主,奴不要了——”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之灵睁着泪眼看着夜阑,眸中的柔情看的夜阑心中一热,加快了几下动作,之灵闷哼了一声,软了身子。   夜阑喘息着俯在之灵的耳侧,又细细密密的吻着之灵的脸颊,轻声问:“之灵,你爱我吗?”之灵刚刚经过一场情事,声音还有些黯哑,却依然坚定的回答:“妻主,奴爱你。”   夜阑吻在了之灵的唇角,轻咬厮磨。   ☆、6 结发夫妻   又是厚着脸皮抱着之灵鬼混了一下午,第二日夜阑醒时之灵已经醒了,只背着身耍泼似得不肯理夜阑,夜阑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小奴,我活这么大真就没见过你这样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男子。”   之灵听着夜阑这样荤素不忌的话,臊红了脸,咬着牙,恨恨的说:“是你太无赖,半点也不顾奴……奴不理你了。”之灵不好意思说夜阑行房事时太过狂野,引得他腰肢酸的不能自己,只好娇嗔着耍赖。   夜阑闻言也不理会之灵的脸色,俯着身狠狠的吻了几口,又伸手替之灵捏了捏腰身,之灵的脸红透了,一脸的羞不自已,夜阑看的腹中又升起了邪火,只好苦恼的闭着眼,不断的深呼吸,心中暗暗叫苦。   又将之灵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之灵的背,之灵的眸中满是浓浓的眷恋,伸手揽着夜阑的腰,微笑着闭着眼,他原先不知情,只满心的以为妻主是个坚毅果敢的验尸官,是全镇最俊美的女子。   后来与她纠缠,一步步深入的了解,才发现她其实是个很怕寂寞的人,怕孤独终老,怕一个人,可是越是怕越是佯装不在乎,倔强的让人心疼。   妻主,以后你的人生我陪你。即使你是人人敬畏的验尸官,即使你每日与死尸打交道,但那又有什么呢,爱,难道还分这些的吗?   夜阑又跟之灵腻歪了一会,便起床给之灵拿了些糕点放在床边的几子上,就去衙门点卯了,因着之灵的滋养,夜阑的脸上挂着掩不住的笑,解剖尸体时嘴里还在哼着歌,打下手的仵作嘴角抽了抽。   正解剖呢,陈县令皱着眉头进了屋,心中郁闷,夜阑最近一到休息时便不见了踪影,自己儿子哭闹着要见她,可自己找不到她人啊,儿子不高兴,自己那公老虎夫郎就不高兴……   想着夫郎不高兴时的残暴样子,陈县令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也不管什么解剖尸体的不吉利,只管拿了夜阑是正紧。   陈县令刚进了屋,便见着挺尸台上一台血水,夜阑哼着歌已经将尸体的五脏六腑全都拆了出来,陈县令一个没控制住,躬腰便‘呕’了一声,心中发苦,怎么自己那宝贝儿子偏偏就看中了这么个天魔祸星。   夜阑听着动静,抬起头溅上血的脸活脱脱一诈尸,面无表情的看着陈县令,陈县令被她唬了一跳,结巴着嗓子问:“忙着呢?”夜阑放下手上的刀,向着陈县令走去。   陈县令见着夜阑满手的血,眉间的青筋一个劲的直跳。   “啊咧,忙着那你忙,不用招待我……”陈县令见着夜阑一步步上前,自己便一步步后退。夜阑一脸冰冷的看着她,双手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啪嗒——’   陈县令看着夜阑的眼眸,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忙自己出了屋,口中喊着:“那我在屋外等你。”   出了屋,陈县令拍了拍自己已经下垂的胸膛,长出了一口气,谁都知道四大验尸官之一的夜阑大人最讨厌有人在她解剖尸体时闯入,说是为了保护死者的隐私权。   什么隐私权她是不懂,只是想起刚刚夜阑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平日里解剖的尸体,陈县令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颤。   见着陈县令自己识趣的出了屋,夜阑一脸深沉的回到手术台,仵作小声的说:“大人何必如此,怎么也得顾忌些陈大人的颜面。”   夜阑伸手抚了抚死者的面,眼带悲哀的看着:“我给陈大姐面子,谁又给这无辜者一个面子,他虽死了,但也要顾忌他的名声,陈大姐这么冒然闯入也太不尊重这解剖重地了。”   “陈大人不尊重这解剖重地,那大人解剖时唱歌也不太好吧。”小仵作小声的争辩,夜阑回眸看向仵作,烛光下扬起笑露出森森白齿:“你确定是我在唱歌?”   仵作刚想说这屋里只有你我,我又没唱歌,除了你还有谁?便见烛火晃了晃,小仵作眼中猛然露出一抹惊悚,不对,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躺在解剖台上的这位。   仵作立时出了满脸的汗,后背却是冷飕飕的一片,菊花一紧,只眼带泪光的看着夜阑,小心的问:“大人,您真的没有唱歌吗?”   夜阑见她吓得那个怂样存了心的不想告诉她,只恨恨道:“堂堂女子汉,我又有什么理由骗你,快快的干活,咱把人——呸,是把尸扒成这样,还不快快地完成,他说不定也是冷着呢。”   仵作听着她这么说,只吓了满脸的泪,一副想哭不敢哭的苦逼样,夜阑看着好笑,也不理她,只快刀解剖起来,慢慢的认真的投入了进去。   小仵作见着夜阑一脸的心无旁骛,自己疑神疑鬼的左右看看,又小声的念叨:“这位夫郎,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一切只为查明真相,唐突之处多多包涵。”一番念叨之后,才颤着手小心的查看起来。   夜阑一脸沉重的观察着死尸的状态,而后净了手,对着一旁的仵作说:“明日在作最后的确定。”   ☆、7 紫菱伤情   出了屋见着陈县令正蹲在义庄外的走廊间看着蚂蚁搬家,夜阑笑着朗声说:“怎的,陈大姐衙门里这么清闲,竟跑到小妹这里逗弄蚂蚁。”   陈县令见夜阑已没有了刚才那般凌厉的杀气,也笑着站起身,行礼称是愚姐鲁莽贤妹莫要挂怀。   夜阑笑着扶起陈县令,娇嗔道:“陈大姐又何必如此,只管拿了话来搪塞愚妹。”陈县令闻言只得尴尬的笑笑。   夜阑勾了勾唇角,这就是她为什么一直是这清溪镇的县令的缘故,她的一切情绪都表露在面上,且不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是姐姐见你许久未与姐姐同饮几杯了,是以,今日特来邀你一起家去。你姐夫已经备了美酒,只等你我二人了。”陈知县小心的看着夜阑的脸色。   夜阑微微低了头,有风拂过长发飘飘,夜阑的声音带了丝缥缈:“今日就不去了,家中有事,下次妹妹请姐姐痛饮。”   “你的家中能有何事,孤家寡人,门头钉响,铁打的圆锁罢了。你莫要推脱我,只管同我家去。”陈县令一脸识破夜阑推脱之言后的小人得志之象,夜阑微微一笑,面上似乎有万千光华。   陈县令瞧着心下却是服了,清溪镇有句童谣:生子当如夜家女,倾国倾城倾人心。且不说夜阑为人如何,单单是她这张举世无双的面皮,就不知要迷倒多少男儿心。   只是这片被迷倒的男儿中有一个就是她的儿子,陈县令突然心中就有些不爽了。   “小妹如今亦是有家室的人了,怎可如旧时般放纵。”夜阑提起之灵,满脸的喜色,只恨不得立时便回家。   陈县令却被她的话惊住了:“什么?你有夫郎了?”夜阑点了点头,又一副羞赧的说:“只是太过仓促,过几日待小妹大办时,定邀姐姐赏个薄面,来喝几杯。”   陈县令已经被她的消息惊住了,带回过神时夜阑已经走了,陈县令咽了咽口水,有些心情沉重地迈步家去了。   夜阑也不理会陈县令的失常,只脚步轻快的向着家的方向去了,待推门进入室内,之灵正坐在夜阑的书桌前写些什么,夜阑本来扬起的唇角,定格住了,只怔怔的看着,之灵写东西太过入迷,竟也没有发现。   半晌,夜阑苦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转身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室内,只站在院中佯装刚刚回来般大喊:“之灵,我回来了。”不消片刻,之灵便从室内出来了,夜阑迎了上去,低头将之灵抱住搂得紧紧的。   “妻主,这是外面呢。”之灵回抱着夜阑的腰,声音中带着些羞涩。夜阑却是将之灵揽得更紧:“出门一天,心中想念的紧。让我抱抱。”   听着夜阑的话,之灵的眉眼间具是情谊,只是轻轻地依偎在夜阑的怀里,也不再多言。   夜阑揽了一会儿,便放开手,十指交扣的拉着之灵进了内室,边走边问:“我出门一天,你想我了吗?”之灵听着夜阑的话渐渐的红了耳尖,小声回答:“自是想的。”夜阑面上一派晦暗不明,抿了抿唇。   “我不在家,你一人在家都做些什么?”夜阑的嗓子有些哑,仿若不经意的说:“不若我教你识字吧,也省的你一人时无聊,对了,之灵,你识字吗?”   之灵的身子一顿,而后笑了,轻轻的说:“妻主,奴为贱婢并不识字。”   夜阑的脚步一顿,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是吗,不识字啊。”之灵见着夜阑这样,心中一紧,只想要说出真话,夜阑却抬步进了内室。   之灵张开的嘴角抿了起来。妻主,我曾是识字的,只是后来与家人走失沦为一个贱奴,低贱的身份又如何配识的字。   整个晚上的气氛都是十分的古怪,待到晚上就寝时,夜阑也并未如前几日那般虎扑之灵,只是规矩的睡在自己的一边,之灵心中一阵说不出的难过,只觉得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慢慢流失。   陈县令一脸沉重的走回内衙,陈夫郎见着忙迎上来问:“怎的不见夜妹妹?”紫菱亦是时时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陈县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喝了口酒说:“夜贤妹着急家中的夫郎,便家去了。”   “家中的夫郎?什么夫郎?”陈夫郎见着紫菱的身子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忙开口问。陈县令闭上眼,狠着心说:“夜贤妹已经娶了夫郎了。”   陈县令话音刚落,紫菱的眼角滴下泪来,孱弱的身子向后一倾到,便人事不知了。   陈夫郎唤着‘菱儿’忙去接,陈县令反应快,快步上前一手将紫菱捞入怀中,陈夫郎哭天喊地的让人去请大夫,又忙去掐紫菱的人中,半晌,紫菱才悠悠转醒,未说话便哭出了声,陈夫郎也跟着一顿哭。   陈县令见着忙喝到:“莫惹菱儿哭了,菱儿的身子如何受得了。”闻言,陈夫郎忙止了泪,又细细的问了可还有哪儿不适。   紫菱皆不答,只满眼泪的怔怔问:“她成婚了?娶了夫郎?”见众人皆不答,紫菱满脸的泪,忽而揪着胸前的衣服,大口的喘息着,额上也溢出了汗。   陈县令忙将紫菱抱起,就要送进闺房中,紫菱只揪着陈县令的衣服问:“她可是成婚了?”陈县令点了点头,紫菱的情绪瞬间崩溃了,只嚎啕着大哭,又呼吸急促了起来。   临近床榻,他满脸泪痕的揪着胸口,大叫一声,‘啊————’便双手失了力,随着陈县令走动的步伐掉落下,彻底的闭过气去。   陈县令将他放在床上,伸手探去,紫菱已经没有了鼻息。   ☆、8 慈母之心   陈县令并未探到紫菱的鼻息,心下一慌忙接连唤‘我儿醒来。’一旁的陈夫郎已是满脸的泪了,陈县令回身怒道:“大夫怎么还不来。”一旁的下人皆吓得瑟瑟发抖,床上的陈紫菱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正在此时一婢子领了一童颜鹤发的老者进了内室,那名老者正欲向陈县令请安,便被陈县令一把揪到床前,只猩红着眼睛说:“快看看我儿如何了。”   那名老者忙俯身试了试紫菱的鼻息,又探了探脖间,而后拿了银针刺了紫菱的几个穴位。   紫菱立时大喘了起来,复有了生机,陈夫郎在一旁关切的唤‘菱儿——’,老大夫又把了把脉搏,叹了口气起了身,陈县令跟着去了外间,陈夫郎留下照顾紫菱。   至于外间,那名老者恭敬的向着陈县令俯着身,温声说:“大人,贵郎身子本就娇贵,老朽观其面目,自有股风流意味于内,不知一直是吃些什么丸子调养?”   陈县令叹了口气,瞧了瞧内室说:“那孩子自小便是身子不好,是娘胎中带的弱症,一直以来服着人参丸。   老大夫点了点头:“人参这味药材,最是欺软怕硬,贵郎身子孱弱,是食化不了人参的药效的,待稍候老妇人便重新为贵郎开副方子。”陈县令叹了口气又低声问:“那孩儿为何会突然没了鼻息?“   老大夫看着陈县令,声音中带了丝沉重:“贵郎身子太过孱弱,又突闻巨变,是以,气血上涌,故闭了气息。此子今次受此打击,身子境况更是每况日下,日后若是再如今日,便是华佗再世也是回天乏术了。”   言罢告退。   陈县令看着老大夫就此离去,耳边仿若回响着那副沉重的医嘱“若是再如今日,便是华佗再世也是回天乏术了。”眼中不自觉便带了丝沉重,只咳了咳也未回内室,便快步向外出了。   衙门里也是事务繁多,陈县令心中有事,处理案件心中自是带了几分脾气,偶有衙役犯浑,自是撞在陈县令的手上,狠狠拿捏一番,夜阑心中也是十分烦躁,这几日衙门的差役纷纷叫苦不迭。   偏偏是两个惹不得的天魔煞星,正巧是同几天犯冲,对于借机拿捏衙役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盼着她二人勿弃疗,快快康复,只恨不得日日烧高香祈祷。   夜阑见着陈县令这几日的情况不对,也没自找不痛快。只远远的躲开了。   陈县令因着家中琐事心中不痛快,又悬心宝贝儿子的身子,日日不得安宁,偏偏夜阑这几天也是拉这个死人脸,好嘛!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啊。想到自己家中的状况就是因着她而起,陈县令的脸上也带了丝寒光。   夜阑见着陈县令没好脸色,心中也是不快,却没心思理会她,心中难过,之灵那日的谎言。她从不敢问之灵的过往,她怕,问出的真相会让她无力承受。她不过女尊国一小吏,她太怕他会离开她了。   他的举止谦和恭顺,举手投足间只有一番韵味,那日无意间撞见他写字,心中便已然大乱了,在重女轻男的女尊国,若他是贫苦人家之子,怎会识文断字。   他的过往必不简单,脑中想起之灵毫无防备,羞涩而又期待的笑容。夜阑只觉心中一阵阵绞痛。   “你跟我去一趟内衙。”想起自己儿子的虚弱样子,陈县令只恨不得立时将夜阑绑去内衙,押到儿子床前。   “陈县令,我从未听说过办案需去内衙的。”见着陈县令面色不善,夜阑的火气也被勾了起来。   “我让你跟我来!”陈县令一把揪着夜阑领间的衣服,拉扯着夜阑。言语中怒火盛极。   夜阑也不理她,只抬手便是一记勾拳,又一手捏着陈县令手腕的穴位,反身便是一脚。   陈县令只觉脸上一痛,手中一阵乏力,腰上便中了一脚。心中恼极,面上无光,只堪堪站住身子,腥红着眼睛向着夜阑扑了过来。   夜阑不闪不避直面迎击了过去,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二人如同困兽一般,赤着眼睛彼此厮打着。   不知过了多久,陈县令已然没了力气,缓缓的倒在地上,夜阑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血,笑着看着陈县令,陈县令看着天,又摸了摸脸,不必看,此时她必是满脸肿包,这个时候她倒是笑了。   “紫菱前几日又犯了病,差点便去了,大难不死后,第一句话竟还是念着你,倒不知你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陈县令笑着看着夜阑,眼角却有泪滴下。   “紫菱那孩子,如今怎么样了?”提起紫菱,夜阑的心中也是一阵涩然,对于他,她是一直将他视作弟弟,却不曾想他竟对她暗生情愫。   “还能如何不过是将养着,娘胎中便带着的弱症,我也不盼他将来能如何,只望他能在活的长一点。我便知足了。”作为一个母亲,她对孩子的期望就只是这样,别无他求。   “罢了,待会便去内衙看看他吧。”夜阑见着陈县令一副慈母情怀,叹了口气。   ☆、9 无眠之夜   见到紫菱时,紫菱披着披风正在窗台旁,眉尖紧蹙,陈县令一见慌得连忙去扶,又小声的怪着:“怎的起来了?身子可好些?”   紫菱并未回答,只定定的看着一旁站着的夜阑,眼中已然有些湿润:“你来看我了。”   夜阑叹了口气看着泪眼婆娑的紫菱,脑海中不知怎的竟是想起来那日她初来清溪镇任职时,那少年微微侧在陈县令的身后,向着自己扬起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容,莞尔一笑,道,夜姐姐,久闻盛名,我是紫菱。   眼前满脸泪痕的少年,夜阑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将记忆中的少年联系在一起,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她抿了唇,温声说:“紫菱,你身子如何了?”   紫菱的眉尖蹙的更紧,苍白着脸,仿佛用尽全身力气问:“夜姐姐,可是成婚了?”   提起之灵,夜阑的心中一刺,却还是开口回答:“是啊。”紫菱的声音有些颤动,依旧执着的问:“为何?”“契合。”夜阑想说因为爱,转念间却是坚定的回答——因为灵魂的契合。对了,灵魂的契合。   “契合?”紫菱的眸间有泪滴落,他身子一软,陈县令忙去扶,紫菱却拂过她,只定定的看着夜阑:“夜姐姐,你与他契合,那么我对你的心意呢?”夜阑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紫菱,我一直视你为弟弟。”   “弟弟?哈哈……弟弟?”紫菱绝望的看向夜阑,又垂下头,喃喃笑着:“谁稀罕做你的弟弟。”夜阑见着紫菱的情绪不对,又怕他悲极伤了身子,上前打横将紫菱抱起,紫菱倒没拒绝,顺从的依在她的身上。   夜阑皱着眉尖将紫菱放在床上,紫菱蜷缩成一团,也不看夜阑,夜阑待得时间已经够长了,有些担心家中的之灵,便俯下身,温声说:“你且好好休息,待你身子好了我再来看你。”   说完,紫菱的身子动了一下,夜阑已经转身就走了,陈县令看了看紫菱随着夜阑出去了。   紫菱抬眸看着夜阑离去的背影,泪水滴下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夜阑回到家时,之灵正站在门外来回的张望,不甚精致的茅庐下,引路的白色灯笼已经高高挂起了,映照的之灵脸上的焦急神色十分显眼。   “我回来了。”夜阑快步上前,迎上之灵,进入院子关上门,牵了之灵的手,向着内室走去。其实她想要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晚归的夜里能有人为她撑起一盏灯,默默地守候。之灵因着夜阑牵着,脸渐渐的红了。   行动中有风拂过,鼻翼间嗅到一丝淡淡的男子脂粉香,之灵脸上的笑有些顿滞了,小声说:“妻主,今日怎的回来的这么晚?”   夜阑心念一动,思绪未回转的及时,话已经说出了口:“只如往日一般,却是今日案子委实多了些,你莫挂心。”   之灵的眼睛一热,险些流出泪来,抿紧了唇,片刻才说:“想来,饭菜或是已经凉了,不若。奴去热一热。”言罢,便要走,夜阑揽了他的肩膀:“不必如此麻烦,将就着吃些,时间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草草的用了餐,两人洗漱后便躺在了床上,夜阑今日着实是累了,劳累了一天又与陈县令打了一架,身心俱疲,躺在床上不消片刻便入了眠。   之灵的脑海中还是回味着那时闻到的幽香,他从不用香,妻主身上却沾染了熏香的气息。……   之灵的泪流了下来,耳边是夜阑平稳的呼吸声,之灵的心中仿佛万箭锥心般疼痛。窗外的月色渐渐笼了进来,之灵的眼睛渐渐有些睁不开了,心中思绪也慢慢飘远,或许——这便是同床异梦吧。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紫菱泪眼婆娑的看着窗外渐渐斜入室内的月光,脑海中浮现的是那日初识,阳光正好,微风轻拂,母亲带着夜阑在内衙议案。   他拈花闲逛,无意间撞见那双无半丝起伏,清冷如寒波的眼眸,只轻轻一望,却不想一眼万年。   那日,他从未感受过的悸动袭遍了全身,往日活泼好动的他,在她温和如熙的目光下,只是羞涩的隐在母亲的官服后,莞尔一笑,柔声的开口:“夜姐姐,久闻盛名,我是紫菱。”   那日的她也只是微微颌首,便向母亲告辞离去,他侧目处,她火红的官服,衣袂翻飞。   那日发生的一切,他都记不真切了,唯记于心之处,便是那双冷眸、那抹火红,耳边是母亲深远的赞叹:“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啊。”   夜阑任职验尸官后,渐渐的市井间便传出了“生女当如夜家女,倾国倾城倾人心。”的童谣来,他听到这些言论的时候,心中自豪的同时,也升起丝丝恐慌,夜姐姐如此优秀,自荐西席者只是无数。   早该有的觉悟啊,只是心中难过呢,那样的人物,明明是他识得的,凭什么属于他人?眼前仿佛浮现出夜阑清冷的脸,紫菱的眼中带着些痴迷,夜姐姐,这不公平,明明是我先识得的你的……   想起夜阑的夫郎,紫菱的手紧紧的捏成拳,明明是我先识得的,你凭什么抢走她?紫菱如墨的眸中溢满了恨,仿佛淬着毒,暮然闭眼,泪珠滴下,我不会放过你。转身倚在窗边,窗外月色正好。   今夜有人酣睡入梦,今夜注定有人无眠。   ☆、10   之灵醒来时,夜阑已经去衙门了。之灵看着空落落的床榻,心中一片涩然,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伸出手抚在夜阑的那一边床榻。   床上的余温已经散去了,之灵的心中似乎也有抹温度正要渐渐散去,他嘴边的苦笑更深了一丝弧度。   夜阑到衙门点了卯,又马不停蹄的去了义庄,小仵作已经等在了那里,夜阑径直向她行了一礼,歉声说:“实在不好意思,这几日有些忙,不过所幸不耽误这边的案子。”   小仵作哪儿敢受她的礼,忙错身避过,又去扶她。   夜阑也不屑拘于礼数,便起身开始忙那日未结的案子,仵作在一旁随侍,夜阑又细细看了男尸的周身。   而后稳声说:“死者尸身瘦弱,大小十指指甲各呈黯色,指甲及鼻孔内各有沙泥,胸前呈现赤色,嘴唇有青斑,肚腹鼓胀。定系被人谋害致死的!”   仵作有些不解的看着夜阑,小声问:“大人,怎能确认这系被人谋害致死,而不是自己溺亡的?”夜阑伸手敲了敲小仵作的脑袋。   沉声说:“你看那男尸脑后,有十分明显的掐印。”仵作自己检查了一边,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   夜阑将男尸掩上,温声的对仵作说:“检验的尸首,指定作被打后服毒身死以及被打后自缢身死、被打后投水身死之类的,最需要检验得确切实在,才能照此呈报上去。   社会上常有在打死人后,用药物灌入死者口中,诬为自己服毒死的;也有在人死后用绳吊起,假作生前自己上吊死的;也有人死后推入水中,假作生前自行投水死的。   一有差误,利害不小。必须仔细点验死者在身伤痕,如果不是要害致命的去处,其自缢、投水及自服毒等,都要有可靠的凭据,方可证明。   你为仵作,你就是这些已亡人的唇舌,他们的冤屈得靠你来为他们传达,靠你来为他们平反。”   仵作一脸受教的点了点头,夜阑叹了声气,转身出了屋,仵作看着夜阑的背影,行了个大礼诚心的唤了声:“老师。”夜阑的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夜阑出了屋,紫菱正坐在屋外的石凳上等着,此时,听着开门的动静,见着夜阑出来,忙起身提着食盒看着夜阑。   夜阑挑了挑眉,问:“你怎来了?身子怎样了?”紫菱的面上染了丝红晕,温润的嗓音袅袅开口:“已是大好了。总是待在屋里实在憋得慌,是以,我便央了母亲,出来走走。”   夜阑点了点头,看着紫菱的气色的确是好了不少,有些嗔怪的说:“你散步哪里不行,怎的来了此处。罢了,我送你回去吧。”   紫菱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夜阑,垂下眸,夜阑接了紫菱手中的食盒,两人并肩,也不言语,静静的向着内衙走去。   静怡的环境,阳光正好,时而有微风拂过,紫菱侧眼看向夜阑,夜阑的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只是皱着眉头,紫菱问:“夜姐姐,你的夫郎是个什么样的人?”提起之灵,夜阑的眉尖渐渐散开了。   “他啊,是个很温柔的男子。”夜阑掩饰不住的宠溺与爱意让紫菱的眉尖轻轻的蹙起,却还是强压着心中的痛苦,笑着说:“是吗,夜姐姐便是爱他的温柔吗?”   夜阑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但就是喜欢。”   紫菱停住了脚步,定定的看着夜阑,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的眼,她的眉,仿若后知后觉般想起,那时她说这句话时,仿佛有一种将天下拘于掌中的快意与满足。   紫菱心中升起一种惶恐,似是这场赌局,尚未开局便结局已定了。   行至内衙门,夜阑止住了脚步,躬身说:“内衙重地,我实是不方便入内,便不远送了。”紫菱面上有些不舍,却还是识大体的点了点头。   夜阑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紫菱,紫菱摇了摇头,做出一副俏皮的样子看着夜阑:“这些糕点本就是我要赠与夜姐姐的。”   夜阑皱了皱眉:“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女男授受不亲,怎可?”紫菱微微别开了脸侧视着夜阑:“夜姐姐,何时也是这般拘于礼教之人了?”呵呵,夜阑笑了一声。   收了食盒,又行了一礼,转身走了。紫菱看着夜阑的背影,眼中一片湿润,夜姐姐,一直以来,你留给我的都只是绝情的背影。   夜阑回了家,之灵已候在门前了,夜阑看着他的身影,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消瘦,夜阑伸手将他牵住,便向着屋子走去。之灵看着紧紧相扣的十指,心中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只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散发着热气的食物,夜阑勾起了唇角,之灵是个很心细的男子,不过几次,便摸清了夜阑回来的时辰,夜阑忙碌一天回来吃到的便是热气腾腾的晚饭。想及此,有些动容的看着之灵。   携了他入座,又为他夹了一筷子的菜,才笑吟吟的开始用餐。之灵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吃饭,夜阑看着他,片刻才开口:“你最近瘦了?”   之灵抬起头看着夜阑,语气中带着些无力:“是吗?妻主,之灵本就这样,何谈消瘦之说?”   夜阑低下头又草草的吃了几口,便起身,去了外面。之灵的眸慢慢的闭上,拿着筷子的手慢慢的放下,沉默着起身,收拾了饭桌。就见夜阑提着食盒进来了。   之灵恭敬的站一侧,夜阑将食盒放在桌上,看着之灵,温声说:“这是给你的,无事时吃吧。”   ☆、11   紫菱站在窗前看着夜阑家的方向,今日送给夜姐姐的糕点,皆是一些甜香的,夜姐姐必不会吃,那么,便会给她那夫郎吃。紫菱的嘴角轻轻勾起,眼中闪过一丝幽光,看向星空,无垠的星空中,星星一颗颗绽动。   关于这几日与之灵之间的问题,就像是如鲠在喉,他对自己依旧是十分周到,夜阑却偏偏觉得他虽人在身边,心已然飘远了。她不是感觉不到,只是假作不知道。夜阑闭着眼将之灵更紧的揽在怀中。   之灵背对着夜阑,眼角的泪滴下,顺着枕木滑下,两人紧紧拥着,恍若两只挣扎着取暖的飞蛾。   之灵醒时夜阑已经出门了,之灵看着自己指间的戒指,轻轻的笑了,妻主说,这是她故乡妻夫的标志。   洗漱后,之灵无意间扫过窗前的几子,那里放着昨夜夜阑带回来的糕点,心内一动,打开拿起一块,小口的吃了几下,便见糕点中斜斜的插着一张卷着的纸条。   之灵似有预感般的手有些颤抖,只见那纸条上写着‘夜姐姐,我还站在记忆中,等着牵你的手。’秀气的字体,亲昵的语气,之灵的手顿住了。   不知为何眼中有些湿润,却偏偏执拗般的拿起所有糕点,通通掰开,糕点中的纸条上带着些香甜的味道。   “夜姐姐,待我及笄。”“夜姐姐,黄泉路上,三生石旁,我可曾见过你。”“夜姐姐,执手共见世事红尘。”“夜姐姐……”   满纸的夜姐姐,看的之灵泪珠抑制不住的滴落下来,那夜夜阑晚归,身上清淡的香味,淡漠的疏远,原是已有新人了,呵呵,什么结发妻夫,人不如新衣不如旧,原来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傻傻的当了真。   满桌的糕点被人扫落在地,精致的食盒砸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之灵脸上的泪水彷如决堤,倾注而下。   夜阑忙完了义庄的事,携了仵作去查看现场,便见紫菱已经等在外,夜阑的眉尖有些微微的蹙起,仵作忙向紫菱行了一礼,紫菱站起身,俏声说:“夜姐姐。”夜阑点了点头,又说:“今日身子如何了?”   紫菱的眉眼间有些说不出的羞赧:“好了很多,只是一直养病在床,实是无聊,又没有什么闺中好友,只好来扰夜姐姐了。”夜阑本想说他几句,偏偏他讲话说了个透彻,倒让人不好再开口。   “若是实在无聊,只管去我家寻了之灵解闷,这义庄可不是你男儿家该来的地方。”夜阑的语气带着些无奈。紫菱笑着说:“真是巧,不知夜姐姐家的夫郎名讳是哪个字?”   夜阑看了仵作一眼,有些嗔怪:“之乎者也的之,灵魂的灵,你也不肖知道那许多,只管唤了夜姐夫便是了。”   言毕便带着仵作离开了,紫菱站在身后看着夜阑匆匆的步伐,嘴角渐渐勾起,风儿拂过,飘落了一地的枯叶,紫菱素手拂袖,衣袂翻飞,大好风景被丢落在身后,紫菱大步向前,柔美的侧脸带着丝坚毅。   因着仵作唤了老师,夜阑探查现场时便存了教导的心思,老师愿教,学生又是个好学的。   一下午的时候,夜阑竟觉得比解剖一具尸体还要累,可在看到小仵作眼中发亮满脸受益匪浅的表情时,夜阑只觉一个下午的劳累也是值得的。   回了家,夜阑便察觉到之灵看自己的目光充满着复杂的情绪。任何感情一旦有了细小的隐瞒,便会生出嫌隙,各自为开,不知不觉间便拉开了距离。之灵开始回避夜阑的目光,有时两相对望,也会陷入沉默。   不知原因,无法可想,夜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相顾无言,空气凝滞,明明近在眼前,却偏偏像是远在天边。之灵听着夜阑的叹息,鼻尖一酸,只做无所谓般抬起头,将要控制不住的眼泪回流回去。   你的叹息是因为那人吗?可我却不愿主动提起,我不想戳破这张纸,我不想和他人分享你。   若是注定要与人分享,我宁愿就像现在这样,起码也能粉饰太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我们之间相近如宾,举案齐眉。   夜阑看着之灵越发消瘦的背影,走上前去,揽着之灵的腰,颇有些依赖的将下巴抵在之灵的肩膀上:“我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我不想错过。”耳边是夜阑暖暖的呼吸声。   “妻主。”之灵闭上眼,那个人是谁?虽然此时似是受宠,但是问及她这个话题,伤及她的女子尊严,必是不会善果的,呵呵,果然还是没有勇气问她。   “唔?”夜阑有些言语不清,之灵慢慢的弱了声音,“无事。”   ☆、12 之、紫相识   夜阑起身出门时,之灵轻轻的翻了个身,门被人带上,之灵睁开了了无睡意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坐了起来,夜阑已经离开,诺大的屋子一片空落落的。之灵愣着神看着室内,心中一片苦涩。   麻木的起了身,又收拾好一切,便坐在了内室里细细的缝补着。夜阑的衣服很少,其实她是个很节俭的人。   身为验尸官,她的的月俸很高,可是用在自己身上的俸钱很少,大部分都用在了贫人身上。妻主,真是一位很博爱的人——   门外传来一阵阵敲门声,之灵一顿,手已被针尖刺出了一颗血珠,之灵愣愣的看了看,便将手中的衣服放在了几子上,快步出了屋,木门外端正的立着一位头戴斗笠的公子,之灵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预感。   却还是上前开了门,柔声问:“不知公子有何事?”却见那名公子伸手撩开斗笠的一边,姣好的面容,优雅的勾着唇,客气中带着些疏远:“夜姐姐,不在吗?”眉眼流转间,风华无限。   之灵闻言如遭雷击,圆睁凤眸,紫菱笑着看着之灵:“我是来拿食盒的,不知你知不知道我的食盒,夜姐姐放在哪儿了?”之灵的眸中已经有了丝泪光。   原来是他,原来那个男子是他。那次大人身染的幽香必也是他的。   之灵垂了眸:“妻主,去了衙门,公子的食盒待妻主归来后,必会归还。”紫菱轻笑了一声,一把拉起之灵的手,一派的天真无邪:“想来你便是我夜姐姐的夫郎了。也不必叫我什么公子,只管唤我紫菱便是了。”   听到‘紫菱’二字,之灵仿佛在刹那间就明白了什么。   “你唤作紫菱?”   紫菱恰到好处地楞了一下,仿若懵懂不知地点点头。   如花般的男子,素白衣裳,眸子里尽是一派天真,迎着之灵讨巧的笑着,只是无人看得出,他深藏在瞳孔深处的冷然。   之灵愣着眼泪滴落了下来,紫菱似是并未察觉,轻巧的问:“不知你名讳唤作什么?”之灵的牙齿开始打颤,用尽了力气才答出:“奴,唤之灵。”紫菱笑着毫无芥蒂的拉着之灵向屋里走。   “你唤之灵,我唤紫菱。夜姐姐前半生有我紫菱相伴,后半生有之灵哥哥相伴,真是有福气。”说着露出一副有容乃焉的神色,之灵偷偷的抹了泪,笑着点了点头:“是奴的福气。”   紫菱的笑有片刻停滞,却还是抿着唇勾着唇角。   进了屋,紫菱伸手将放在主桌旁的象棋拿了起来,笑着对之灵说:“夜姐姐这人琴棋书画什么都行,若说一绝,便是这棋艺,小弟那时总是缠着夜姐姐要她伴着下棋,   可偏偏自己又不是对手,每每被虐杀的彻底。今日,哥哥陪小弟下一盘如何?”   之灵听着紫菱言语亲昵的提着夜阑,心中发苦,却还是得体的笑应着,坐了下来:“奴只是粗通棋艺。”紫菱笑着搭话:“左不过是些玩意,寻个乐子罢了。”说着便摆了盘,之灵陪着下。   一阵棋间厮杀后,紫菱笑着开口:“之灵哥哥太过谦了。”之灵的唇色有些苍白:“是您手下留情罢了。”紫菱抿了抿唇,似是不经意间问:“听夜姐姐说,之灵哥哥原是一小奴,想不到竟还有这般棋艺。”   之灵听着紫菱的话,无异于锥心之言,他的脸色一白,强自开口:“奴本是贱籍,只蒙妻主不弃,亲授了棋艺。”   紫菱只觉得心中一暗,眼中多了丝恨恨:“是吗?夜姐姐最怕麻烦了,却肯亲授你棋艺……想来定是极珍重你的。”   之灵抿了抿唇,也不答话。紫菱也不再开口,二人只是沉默着你来我往的厮杀。良久,紫菱轻叹了一声。   之灵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紫菱,紫菱笑着看着之灵缓缓的说:“夜姐姐,曾是很爱我的……你的存在,应该就是最好的印证。”   之灵睁大了眼睛,棋子‘啪嗒——’掉落在棋盘上,扰了一盘好棋,耳边回响的是那句略带遗憾的男声,‘夜姐姐,曾是很爱我的……’   “你不相信?”紫菱的笑容有些苦涩:“那时,我们已经打算订婚了。只我的身子不争气,娘胎里带出的弱症,想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是以,你也不必太担心我的存在。”之灵如同木偶般的愣在那里。   “我今日来此,只是想看看夜姐姐将要娶的人,究竟是何样?现在见到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了。”紫菱伸手摸了摸之灵的脸,笑着开口:“   那时,因为我的身子,夜姐姐总是喝酒,大好的身子骨也扛不住酒水的啃噬,只望你日后劝着些,莫让她饮太多了。”   之灵看着紫菱姣好的面容上露出的脆弱神情,无力的跌坐回原地,“听夜姐姐说,你们便是相识在那日夜姐姐醉酒后……”紫菱看着眼前这个应经被自己的谎言打击的心灰意冷的女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真不是一个美好的开始,竟连初识中也有我的痕迹。”   ☆、13 之、紫初识   之灵的眸中晶莹更甚,只呐呐的看着紫菱, “我不知道,夜姐姐为何会养你这样的替代品。”紫菱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或是因为孤独吧。”   孤独……之灵眼中有泪滴落,砸在棋盘上发出‘啪嗒——’的响声。孤独吗?呵呵……妻主是那么一个怕孤独的人……   紫菱看着之灵那张渐渐愈现苍白的脸,所有复仇成功的快感皆被莫名的烦躁冲淡,却还是耐着性子:“我曾养过一只雪域猫,后来死了,夜姐姐,就送了一只沉香鸟与我,我每日逗弄着,虽是面上带笑,然而回首时仍会想起那只雪白的猫。   每日伴着又能怎样?真心喜爱的事物,又怎会因着陪伴而被日益消耗,喜欢就是喜欢。”紫菱说着说着语气中带了丝深重:“夜姐姐那么个奇女子,她的心中只放的了一人。你说,是谁呢?”不知是说给之灵听的还是自己听的。   之灵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却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的看着紫菱:“紫菱公子,你爱大人吗?”紫菱没想到之灵会这么问,楞滞了一下,“我自是与夜姐姐两情相悦的。”之灵的眼泪流进了嘴角:“紫菱公子,你并不爱大人。”   紫菱有些揾怒的看着之灵,之灵无惧的看了回去:“大人,身为验尸官,孤独的活着,忍受着那样的折磨,那时,紫菱公子为何没有陪伴着大人?   因为恐惧验尸官吗?妻主大人她其实是个很怕寂寞的人,怕孤独终老,怕一个人,可是越是怕越是佯装不在乎,倔强的让人心疼。”   紫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那时,他是怎么想的?因为夜姐姐是验尸官,无人问津,所以自己便可以任意拿乔,因为厌恶验尸官的行当,所以想让夜姐姐辞去官职。……   之灵微微扬起头,泪水在下巴边,凝集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点:“妻主是人人敬畏的验尸官,每日与死尸打交道,但那又有什么呢,爱,难道还分这些的吗?   爱,难道还分这些吗?   紫菱的眸中现了丝厌恶:“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奴隶,可悲的替代品,你有什么资格说爱?”之灵看着紫菱,轻轻的抬手抹了眼边的泪:“爱是不分这些的,爱,不分尊卑,爱是平等的。”“爱是平等的?”呵呵紫菱笑了一声。   之灵平静的看着紫菱,紫菱怔怔的问之灵:“不分尊卑?你是在哄我,还是在自欺欺人?你也配说爱?你凭什么说爱夜姐姐?你了解夜姐姐吗?你知道什么你就敢说爱?”   之灵垂下眸:“我是不知道妻主的过往,但是我会陪着她走过一生,我有无数的时间去了解她的过往,不是吗?紫菱大人。”   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两人静静的对视,紫菱心中沉重,之灵悲痛欲绝。两个男子谁也不让谁,就这样僵持着。良久——   紫菱轻轻的笑了,伸手将指边的棋子挑落在一旁,捏着帕子,擦了擦额间的细汗,看着之灵,一脸意味深长的问:“你的爱,即使是被当做替代品,也无所谓?”   之灵眸中一暗,却还是点了点头:“无碍,只要陪着她便可。”紫菱愣了愣,勾起了唇:“无耻!”捏着帕子的手暮然收紧:“果然是贱奴能够干出来的勾当。”   之灵闻言看着紫菱:“紫菱公子,请你慎言。”紫菱伸手将指尖捏着的帕子伸向之灵,“慎言我不会,赏些诗词倒还是可以。”之灵正欲看,却见紫菱收回了帕子,一脸不屑的说:“我倒是忘了,一个卑贱的奴隶,又怎会配的识字?”   之灵垂下眸,那一撇间已经看清了,素白的帕子上用上好的绣线绣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处秋风悲画扇。’落款并没瞧见,不知何人,诗却还是很不错的,唯美浪漫的同时,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紫菱娇娇的笑了,只将手中的帕子频频的扇动着:“这帕上写了两句小诗‘人生如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是夜姐姐所写,亦是我二人的定情之物。只我身子不好,不然,如何会有你的存在!”   ☆、14   之灵愣愣的看着紫菱,忽而扬起一抹苍白的笑脸:“紫菱公子,您与妻主,当真是情谊深厚。”紫菱看着之灵恍若换了一个人般的表现,愣了愣,便听着之灵的话,冷了脸回答:“那是自然。”   之灵垂下眸,睫毛轻颤:“紫菱公子,今日所言,奴必会铭记五内。”紫菱已有些疲累:“这是最好。”话音刚落,边听之灵已然接话:“待到公子仙去,奴也必会提醒妻主年年不忘公子祭期。”   紫菱闻言伸手拂下棋盘上的棋子,冷着声音呵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之灵睁开眼睛,眸中已是一片晦暗不明:“奴自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敢问紫菱公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呵呵——”紫菱笑了起来,“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即使我死去,你也无法减轻哪怕一分半点,我在夜姐姐心里的重量。”之灵呐呐的张开口,却听到紫菱更让人崩溃的下一句话。   “这无人打扰的几个月便是验证,不是吗?这几个月你日日陪伴着夜姐姐,夜姐姐还是心念着我。”   之灵张了张口,却还是无话可说,紫菱轻笑着拂袖离去,之灵呆愣着看着紫菱的背影,良久,伸手一掀,整盘棋,撒了一地。   紫菱走着走着,脸上没有了笑意,口头之勇又有何用,夜姐姐的心在谁身上,谁才是赢家。身后传来一阵闷响,紫菱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快步走了。   —————————————————   夜阑回来的时候,之灵异于常时的温顺。夜阑吃着晚饭,之灵熟巧的为她夹菜,夜阑的眼角渐渐的眯了起来,心情亦是十分美好。真心喜欢的人,即使彼此间经历了什么波折,只要为对方做些什么,立时,所有寒雪都将会冰释。   “一个人在家,做了些什么?”吃了饭两人并肩走在院子里,夜阑看着两人的影子渐渐靠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今日……有位叫紫菱的公子来过……”之灵目视前方,语气中有种自己都说不出的释然。   “紫菱……”夜阑的脚步顿住了,看着之灵,抿了抿唇又问“他如何了?”之灵抬起头看向夜阑,夜阑不知为何一时之间竟有些慌乱,“紫菱那孩子,从小便身子不好,娘胎里带来的弱症……”   “妻主,奴一切都会以妻主为重。”之灵看着夜阑,目中似有泪光涌动。妻主……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奴都会以你为重……妻主————大人……   二人睡下的时候,夜阑将之灵紧紧的拥在怀中,两人的心跳声隐隐可闻,只是无人说话,良久,夜阑庄重而虔诚的对之灵说:“我对你的爱,直至日落晖出。”   之灵第一次知道,‘日落晖出’其实是一种很浪漫的说法,跟模糊不清的永远不同,跟几年几年不同,仿佛是在所有文明涅灭后,依旧可以天荒地老。   之灵睡过去的时候,只觉耳边是一阵温热的呼吸,一收一放间,已经抓住了他的一生。   ☆、15   新一天的阳光照射下来,之灵迎着阳光看向天空,灿烂的光芒并没有挥发去他的忧伤。昨日来的那位紫菱公子容颜俊美,妻主那么一个冷漠的人,对他亦是不同,唉……罢了,之灵你不过一个小奴,又何苦工于心计。   妻主每日去衙门,自己一人在家,虽无什么大事,却是家务繁琐,忙忙碌碌,亦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至使自己多加猜想。   黑衣人跪在外间,紫菱推开窗子,抿着唇,看着远方,手中紧紧捏着的纸件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有风吹过,紫菱回身,黑发轻舞,手中的信件被人扔出,风中飘出一句清丽的男声“苏家长子,呵呵……贱奴而已……”   黑衣人看着男子略有些冷漠的脸,垂下了头,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起身离去。紫菱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夜阑伸了伸懒腰看着台子上躺的直硬硬的女尸,揉了揉脖子,苦笑了一声,大清早的不在家陪着娇郎   之灵将手中的衣服晾好,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之灵的眉尖有些皱起,得体的回身,施礼:“紫菱公子。”   紫菱轻绕秀发,眼带媚丝看着之灵,“苏公子。”之灵有些奇怪的看着紫菱,紫菱轻笑了声,有些歉意的看着之灵:“是我的错,倒是我忘了,那时你还年幼,又怎会记得那许多。”   之灵心中一动,只愣愣的看着紫菱,声音有些颤抖,“你在说什么?”紫菱拿乔着看着之灵“你当真不懂我在说什么?”   之灵眼中似是有些湿润,紫菱冷笑了一声,“你便是苏家那唯一的嫡子!”之灵的脚步有些踉跄的上前,“你怎会知道?”   紫菱笑着说:“苏大公子,我卖了你这么大的一个人情,你是否该……”之灵已经抿了神色,“你想要什么?”   紫菱的声音中有些冷冽:“我想要的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之灵看着紫菱的眼睛,冷声道:“你知道那不可能的不是吗?”   “你贵为苏家嫡子,且是唯一的嫡子,苏府的门楣会允许你嫁给夜姐姐那样的女子吗?”紫菱的眉眼间有些疯狂,“莫不是长久的卑贱身份,竟让你忘记了大家门楣之间的礼仪?”   “不管我是谁,我只是大人的夫侍,这是如何都不会变的。不是吗?”之灵的眸间已经渐渐平静了,紫菱眼中已有些赤红,如花的容颜更显妖冶。   之灵捡起木盆,沉静的说:“紫菱公子,多谢你的消息,只是恕不招待了。”返身便要回室内,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冷笑。   “哈哈哈……”紫菱的眼中有泪垂下,“这是你逼我的怪不得我了。”之灵欲要回头查看,便觉后脑一疼,木盆倏尔落地,随着木盆摔落的还有那抹纤细的身影。   紫菱回身,身后有一黑衣人扛着之灵,之灵已然人事不醒了,紫菱走至门口,心口一疼,忙用手撑着门板,黑衣人见状欲要上前搀扶,紫菱摆了摆手,回首看向宁静的小院,刚刚晾上的衣服还在滴水。   喉间拥上一抹腥甜,紫菱捂着胸口收了目光,将腰上的香囊丢在地上,转身离去。一步一步……越发沉重……   夜姐姐,是时候做个了结了。我的时间或是不多了   ☆、16   之灵醒来是在一座黑暗的牢室,周身被铁索紧紧的束着,他动了动手脚,睁开眼便见紫菱正手捧清茗坐在正前方,见着之灵醒来,便娇笑着开口:“醒了啊?”   之灵看着束缚在手足处的铁索,脸色有些无措:“你这是做什么?”紫菱娇娇的笑了:“呵呵呵……你说我这是干什么?”   之灵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暮的有些苍白,“我只问你一句,离开夜姐姐,我送你回苏府,如何?”紫菱的脸上闪过丝阴冷。   “奴会回苏府,只是奴亦不会离开妻主。”之灵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却是坚定。   “呵呵——居然你执意如此,那便别怪我无情。”紫菱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拍了拍手,便见暗处走出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   只见她手执黑鞭,丝毫不念情面的甩打在之灵的身上,之灵咬着牙,不吭声,眼中的泪水却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紫菱听着身后不绝于耳的声音,冷冷的开口:“何时他悔过,何时止。”   身后鞭打声不绝于耳,紫菱闭上了眼,闪身避在了墙后。   不知打了多久,黑衣女子见着之灵的唇已经咬的血肉模糊了,眼中闪过一丝恻隐,冷着声音问:”你可悔过?“   之灵勾了勾唇角,牵动唇上的伤口,皱了皱眉:”何错之有,所悔何事?“   鞭打声再次响了起来,时而间夹着男子的闷哼声。良久,牢室内的鞭打声止住了,紫菱至墙后走出,”他已然悔改?“   黑衣女子望着紫菱的眸间带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晕了。“紫菱回身冷冷的注视着黑衣女子:”你是在怜悯他吗?“   黑衣女子跪在地上,也不言语,直勾勾的看着地面,紫菱的心中不知怎的竟隐隐升起一股子怨气,冷了眸,拂袖而去。   ————————————————————   夜阑今日一整日都觉得心绪不宁,手中的案子只进行到一半便撒手而去。家中的院门没关,夜阑心中的不安更加扩大了。   院子中晾着的衣物已经干了,木盆却碎在地上,夜阑的眼皮直跳,大步向前,口中唤着”之灵——“空寂的院子却再也无人应答,夜阑屋里屋外的找了个遍,却都没有发现之灵的影子。   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是否他就这般静静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不是承诺了永远日落晖出的相伴吗?是否日后当差归家,再也无那人言笑晏晏的唤”妻主大人——“了?   急躁的五内俱焚,便见院中静静的躺着的一枚香囊,夜阑伸手拾起,眼中带着丝不可置信,口中却是已经唤出了:”紫菱。“   香囊中有硬处,夜阑手有些颤抖的打开香囊,内有一张纸条,上书——   ”夜姐姐,想必你已然猜到了。没错,人是我带走的。我爱你,所以我恨他,你若想要他,你便来老地方寻我吧。“   夜阑捏紧了手中的纸条,眉尖又皱了起来,抬步出了家门。   ☆、17   桌上烛台上的火跳跃了几下,就被莫名的凉风扑灭了袅袅的升起一抹淡青色的青烟,空落落的暗室内仿佛传来一声叹息。良久无言,身后的大门被推开,暗室内传来另一人的呼吸声。   “你来了。”身后传来一声妥帖柔润的男音。夜阑回过头,跟往日见着的素净面孔不同,印入眼中的是一张艳丽无双的妖冶面孔。那样的美恍若不应出现在凡世中,五分妍丽,三分妖冶,两分魅惑。   “我来了,之灵呢?”夜阑的声音冰冷,眉尖有些皱起。紫菱似是没见到夜阑眼中的不耐烦,只是轻轻的笑了,仿佛红莲盛开:“夜姐姐,难得来我这儿,张口便是这般扫兴吗?”眉目流转,无限风华。   夜阑的眉尖皱的更紧了,却还是耐着性子,温声说:“之灵的身子不好,你又何苦为难他。伤了你的人是我。”紫菱笑得更加邪魅,抬步至莲台边坐下,伸手掬起水滴,声音中隐不住的怨恨。   “他变成这样,是因为你。”水滴落下,紫菱的声音更冷上了二分,“我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你。”紫菱的眸子中总是不自觉的散发出与周身不相称的冷冽,每个表情都像是一个谜。   淡妆浓抹的面目更显得眉眼如画。   夜阑的眸中带了丝悲色,沉着声音问:“是我的错,之灵在哪儿?”听着夜阑的话语,紫菱闭了眸,拍了拍手,夜阑身后的帘布被拉开,之灵一身青衣染透了血,帘布一开便软倒在地上。   夜阑听到动静转身,已然顾不得紫菱了,一心要抬步向前,倏时间,平整的地板上立时伸出千百把剑锋,夜阑止了步,回首看向紫。   紫菱慢慢的勾起了唇角:“夜姐姐,想要他,你就踏着着剑锋上前去,我绝不阻你……”夜阑回首抬步便要走,紫菱的声音有些急促:“夜姐姐,你若回头看我一如既往地还站在记忆中,等着牵你的手。”   夜阑的脚步顿了顿,轻笑着:“至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有他而已。”信步踏上剑锋,想要的人就在前方,即使前方刀山剑海,她也在所不辞。   “呵呵,至始至终……你选的人都是他……”紫菱的声音有些说不出的悲哀,夜阑踏上剑锋,预想中剑锋穿透脚掌的痛楚,并没如意料般袭来,夜阑有些惊异的顿住了脚步,而后快步向着之灵走去。   原来剑锋上的剑尖,只要脚一踩便会自动收入地中。紫菱见着她将之灵如珍如宝的拥入怀中,苦笑了一声,无论怎样,我又如何舍得伤你分毫……   夜阑仔细的查看了之灵的伤处,都是些皮外伤,但是之灵失血过多已经昏厥了。夜阑打横抱起之灵,看着之灵苍白的面容,眼中还有未退去的心疼:“紫菱,你竟狠戾如恶鬼。”   “我如今就算是狠戾如同地域的恶鬼又怎样呢?你与他终成眷侣,逍遥天下,你可知道,还有一个我对你天涯思君,念念不忘,抛尽韶华?”紫菱听着夜阑的话,眼中溢出泪,却笑的更加的灿烂。   夜阑一脸陌生的看着有些癫狂紫菱,摇了摇头不可置信的开口:“我从未想过,你会这般。”“我本就如此。”紫菱笑了起来,眼泪却流了满脸。   自从遇见了他之灵,你是否还记得,多年前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容,是否还会想起,初遇时,他莞尔一笑,道,夜姐姐,久闻盛名,我是紫菱。   夜阑深深的看了紫菱一眼,抱着之灵转身向着门口走去,门外的阳光直直的照射下来,将他们的背影拉的十分纤长,紫菱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恍若已经过了他漫长的一生,他喉间拥上一抹腥甜,伸手捂着心口,回身看向一边,陈县令自暗处走出。   “菱儿,你现在看透了吗?”陈县令看着紫菱满脸的泪,心中也是一揪揪的疼。紫菱想要说话,却是张口喷出了一口血,慢慢的软到在地上,陈县令忙跑上前,将紫菱揽在怀中,紫菱的眼中溢出更多的泪。   “对不起。”紫菱抬起手想要摸一摸陈县令眼角的皱纹,却是无力地垂了下来。陈县令一脸悲色满目泪痕的大唤:“菱儿——”然而再无人回应。   陈县令泪眼婆娑中看着自己怀中的这个容貌妍丽的少年,这是她的儿子,从小便乖巧懂事,温润和顺,此时就这样像小时候那般静静的睡在她的怀中   “母亲,带你回家。”陈县令将紫菱背在背上,努力做出笑着的模样:“都多大的孩子了,还要母亲背,若是让人知道,看你还嫁不嫁人。”   时光仿佛与三年前重叠,阳光而快乐的紫菱,嬉笑着赖在陈县令的背上不肯下来。陈县令又好笑又无奈的开口:“都多大的孩子了,还要母亲背,若是让人知道,看你还嫁不嫁人。”   紫菱在陈县令的背上扑哧着腿,不可一世的回答:“我让自己母亲背,谁敢说闲话,再说,我就是不嫁人,要母亲养我一辈子。”   陈县令笑着拍了拍紫菱的屁股:“这孩子,我啊,只望快些找个乘龙快婿,把你嫁出去。母亲可不要养你这个小魔星。”说着大步向着家里走去,脚步轻快。   背上的紫菱毫无声息,陈县令笑着抹了泪,以一种轻快的语气说:“菱儿不怕啊,母亲背你回家。母亲背你,看谁敢说闲话。   若真有人敢说闲话,母亲就叫人打了她板子,不怕啊,乖菱儿,母亲养你一辈子。”   陈县令拖着沉重的步伐,额间溢出了薄汗,紫菱的手随着步伐无力的摆动,陈县令喘着气哄着:“莫急,快到了……菱儿……咱们快到家了——”   ☆、18 辞行   一晃数月   之灵伤好,两人感情回温,只是每每夜阑从衙门回家,总会见着之灵姣好的侧面微微透出几分落寞,于是便起了带着他去木渎镇寻亲的念头。家中早早的收拾完毕,夜阑去了衙门请辞。   阳光正好,微风轻拂,陈县令带着紫菱在庭院中赏花,紫菱拈花闲觑,无意间撞见那双无半丝起伏,清冷如寒波的眼眸,一阵他从未感受过的悸动袭遍了全身,往日活泼好动的他,在那目光下,起身羞涩的隐在母亲的官服后。   见着夜阑过来,陈县令起了身,定定的看着,对于这位忘年交,她是想恨也恨不起来,只好笑笑,往事皆随风漂逝,夜阑向前行了一礼,陈县令摆摆手,示意她起身,又向着紫菱说:“这位——是验尸官夜阑大人。”   紫菱莞尔一笑,柔声的开口:“夜姐姐,久闻盛名,我是紫菱。”夜阑的目中闪过一丝惊异,却还是点了点头,紫菱见着二人或是有话要说,便借口小憩下去了。夜阑看着紫菱的背影袅袅而去。   “紫菱这孩子怎么了?”夜阑看着陈县令问,陈县令挥手示意夜阑坐下,“失去了记忆。”陈县令笑着说:“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夜阑点了点头。说明了来意陈县令想了想应允了。   又与夜阑寒暄了片刻,夜阑起身告退。陈县令站看着,身后响起温润的男声:“母亲。”陈县令笑着回首,问:“怎么样,小憩的怎样?”   紫菱微笑:“很好,还做了一个梦。”   紫菱没有告诉陈县令他梦见了什么,那个梦几乎睡梦间都会发生,仿佛是他流失的记忆中唯一的线索。   身着大红官服的女子,很美很动人,可面容始终模糊难辨。   ————————————————   夜阑回了家中,之灵已经起了,见着夜阑一脸严肃,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涩,却还是强忍着问:“紫菱公子如何了?”   夜阑叹了口气,拉着之灵的手,走回室内:他失忆了。不过这也未必不是好事。“   ”哦“之灵一时间不知心中是喜是悲,却还是柔了声音。”妻主,我们是否……“   ”那是自然,既已知晓了,怎可不带你去了了心愿。“见着之灵一副欲言又止,夜阑稳了声音回道。   之灵垂下眸,小声应了一句‘谢谢’,夜阑没听清,却也没再管。只拉着之灵坐了去。   又收拾了屋子,又收拾了行囊,傍晚时便被陈县令叫去饮酒,夜阑原想着推脱了不去,却见陈县令一脸的坚定,加之自己心中也是不舍,遂去了。   之灵见着夜阑跟着陈县令渐渐远去的背影,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内室,看着收拾妥当的行李,心中一时又喜又悲。   良久,合衣睡在了床上。夜阑回来时,满身的酒气,活脱脱的一酒鬼,之灵强撑着为她收拾了,夜阑满脸的泪,看着之灵。   渐渐的之灵的眼中也溢出了泪,夜阑慌得为他拭去,之灵撇了撇嘴,声音中带了丝哽咽:”妻主,可是后悔了?“   ☆、19   昨夜如何而过,夜阑的记忆中并没有过多的线索,其实她差点就忘了此事,只是之灵略肿的眼眸提醒着她,昨夜与之灵一起抱头痛哭的一幕,并非臆想,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收拾好了一切,夜阑将之灵抱上马车,回首,一脸沉痛的看着小院里的一切。   那时,她刚刚重生过来时,便是一个人住在这个院中,每日一个人打水洗衣,一个人洗菜做饭,一个人收拾好一切,默不作声的去衙门点卯……那些从不曾在意的细节,渐渐的涌上了心扉,夜阑只觉心中一涩。   之灵看着夜阑不做声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有风拂过,长发清舞,繁竹绿叶家竟隐隐有种遗世而独立的错觉,之灵垂了眸,慢慢的放下车帘。   夜阑细细的锁上了院门,长出了一口气,仿若是割舍一般,勾了勾唇角,上了马车。   “待我们从木渎镇回来,便可定居在此……”   之灵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夜阑微皱的眉尖,慢慢的舒展了。   “我只是觉得那个小木屋,虽不显眼,却是隐含了我们的能量……”   “能量?”之灵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边。   “就是气息,物理学上称之为能量。”夜阑轻笑一声,赶起马车。   “是吗?奴粗鄙,不曾听闻过何为物理学……”之灵的口气中有一丝不可察觉的遗憾,若无紫菱的纠缠,在那木屋里定居也不是坏事。   “你不肖懂那劳什子物理学,你家妻主我知道就行了。”夜阑回身给了之灵一个笑容。白玉为骨花为容,之灵的脸上多了丝红润。   “是——”之灵掩饰羞意转移话题:“待我们从木渎镇回来,便定居,再不离开!妻主莫要伤怀了。”   “呵呵。”夜阑策马的家式:“之灵,何为伤怀?你身所在,既为吾家!”   马车加快了进程,马蹄落地的声音啪啪作响,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然而这一切之灵都觉察不到了,心中,脑中回响的只是那句“你身所在,既为吾家!”   “妻主——大人……”之灵的眼角有些湿润,垂下眸,心中一片柔软。   夜阑二人连夜驾马,两日后才到木渎镇,又休息了一日,次日大清早便带着之灵去了苏府。身为木渎镇首富的苏家,门厅华丽辉煌,之灵站在门前诺诺不敢言语,夜阑瞧着苏府一副土财主的架势,暗暗的皱了皱眉。   敲了门,片刻便见一小厮开门,夜阑上前问:“不知苏夫人是否在,小可有要事需与苏夫人面谈。”   那小厮见夜阑举止有礼,说话间不觉也是带了几分客气:“不知您是?”夜阑微微一笑,自有一股风华流曳:“小可乃是清溪镇验尸官夜阑!劳烦阁下代为通报一声。”   那小厮一听忙称不敢当,又回了府内通报。夜阑拉着之灵的手在外等候。之灵的手心皆是冷汗,夜阑微微的紧了紧手掌,笑着看向之灵:“莫紧张,若不是,我们便离开。”之灵的声音有些颤动:“是……妻主……奴,奴明白。”   说话间,府门被人打开,又有人上前请了夜阑入内,夜阑见着那人的眼中满是敬畏,心中有异,却也没多想,只跟着进了。   苏府内不比外,金光流溢,但是格外的淡雅,夜阑眼中含了一丝满意,便跟着进了厅内。厅内立着一身材略胖的夫人,夜阑心中已然有数,只微微躬了身子,行了个晚辈礼:“晚辈清溪镇夜阑,见过苏夫人。”   苏夫人回身看着夜阑,声音有些冰冷:“我知道你,四大验尸官之一的夜阑大人。”夜阑的眉尖有些挑起,常人是不会关注验尸官这个行当的,只是苏夫人如今又是什么意思?   “你既来了,想必也是知道规矩,老妇人此时只望你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苏夫人的脸上带了丝倨傲,夜阑的眉尖皱起了:“小可并不明白夫人所言,只小可今日前来所为一事,特来请夫人证实。”   苏夫人端起茶盏看着夜阑,语气中带了丝不耐烦:“你且说。”夜阑但笑不语,拍了拍手,便见门外有一男子曼步进入,逆着光,苏夫人窥不见他的真面目,只是心跳越来越快,待那男子微微抬头。   便听见一声茶盏破裂的声音,苏夫人的身形晃了晃,强撑着桌子站住了脚跟:“你是?”之灵的眼中已经有了丝泪光,声音中带了丝哽咽:“奴唤之灵,自小与家奴走散。”苏夫人的眼泪也溢了出来:“可否让我见见你的左肩?”   之灵的眼泪砸在衣料上,被布料瞬间吸收。慢慢转身,露出一半左肩,苏夫人一声悲鸣,将之灵抱了个满怀:“我可怜的同心啊……”   ☆、20   见着苏母与之灵一副母子情长的样子,夜阑也是微微湿了眼眶,清了清嗓子:“儿媳见过婆婆。”   苏母抹了泪冷着脸叫起了夜阑,又使了婢子将之灵带入内室,之灵有些焦急的看着夜阑。   苏母柔着嗓子哄:“且去内室休息片刻,母亲还有些事要与她谈,男儿家的总是不方便的。”之灵闻言,微微红了脸,只得听话的退去了。   之灵一走,夜阑立时变得正襟危坐了起来,苏母斜着眸看着夜阑:“你且说,想要什么?”夜阑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措:“什么想要些什么?”   苏母冷哼一声:“明人不说暗话,你只管老实说了,你送回了我的麟儿,我苏某人自是会满足你的愿望。”   夜阑轻轻的笑了:“婆婆,你误会了,儿媳无意间得知之灵的身世,送他回来认亲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苏母听着夜阑这般说,一时之间竟冷冷笑了:“儿媳?我苏某人可没有您这样的儿媳。”夜阑也有些生气:“你我是否为婆媳,你我说了不算,得看之灵。”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喜欢我这个儿媳,我还不稀罕你这个婆婆呢,至于为什么唤你婆婆,我是看着之灵的面子。   好嘛!这下捅了马蜂窝了,苏母将一张皱巴巴的菊花脸凑到夜阑的眼前,伸手指着夜阑的鼻子骂:“无耻小儿,老妇人尚未提及此事,你倒是巴巴的赶紧。   哪里拿的颜面,我感念你送还我儿,遂不与你计较,我且问你,你与我儿苏同心成婚,是否是乘人之危?”   夜阑让苏母的菊花脸唬了一跳,又听着苏母毫不遮掩的话,老脸难得的红了些,却还是硬着头皮死扛:“我自是与之灵两情相悦!”   一句话似是拔了老虎毛,苏母一把将夜阑的衣领提起,一副拼命的架势:“狗胆甚大,你再说一次试试。”   夜阑一脸耍赖没正骨的看着苏母:“我如何不敢说,之灵也就是苏同心与我妻夫同心。”苏母一拳将夜阑撂在桌上,直恨得乱抽抽。要与夜阑拼命。   夜阑抹了抹嘴边的血渍,吧唧吧唧嘴,一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架势:“婆婆真是老当益壮!儿媳佩服。”   苏母让她气的差点脑出血,只边边儿的晃,咬着牙:“管家,给我把这个泼皮无赖丢出府去。”   夜阑看着苏母叫人要将自己丢出府门,忙冲着内室方向喊:“之灵救我,婆婆谋杀新媳了!”苏母让夜阑气的额前青筋直跳,恨着声音让管家堵住夜阑的嘴。   之灵在内室中隐隐听着夜阑的声音,有些焦急的站了起来,又仔细的听了听并无异响,复坐下。   夜阑被管家及家丁等五人拿了起来,五花大绑的举在头上,一路行进中,夜阑只觉得苏府的天,无比的蔚蓝,接着便听到府门打开的声音。而后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砰——”重物落地,激起一片尘埃,灰尘滚滚,夜阑撑着腰站了起来,咳了咳,满嘴的灰气。   ☆、21   暗自晦气,又扒在苏府外张望,夜阑有些郁闷的看着庄严地苏府,捋了捋袖子,撩起了衣摆,纵身一跃,稳稳地站在墙头。   心中得意自己的身手,正要仰天长笑一声,忽觉眼前一片黑暗,一把竹扫帚拍了她一脸的灰。   纤细的身影随着风声摔落在地,夜阑咳了咳,又揉了揉手肘,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连几天,苏府内外不得安宁。   苏母恼怒的额前青筋直冒,之灵看着苏母一脸的深沉,心中有些诚惶,温着嗓子问:“母亲,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苏母一秒换脸,尖酸刻薄的老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抹慈祥:“我无事,只是担心你。你可还习惯?吃得如何?睡可安寝?”   之灵脸有些红,却还是小声道:“孩儿自是习惯的,只是……”苏母有些急切的问:“只是什么?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母亲为你做主。”   之灵的声音更小了:“母亲,只是不知道妻主在忙些什么,竟是许久不来见孩儿。”   提起夜阑,苏母恨的咬碎了牙,又见着宝贝儿子一脸娇羞,硬生生的满嘴的碎牙咽回肚里,还得摆出一副慈爱的面孔:“同心我儿,那夜阑说不可委屈了我儿,如今便是在筹备婚礼,明媒正娶我的娇儿!”   听着苏母的话,之灵的脸红透了,扭捏着不知言语。苏母轻叹一声,转身出了屋门。   夜阑手捧着烟花炸弹,一脸舍生取义的看着苏府的院墙,点了火,伸手一扔,边听到院内传来一声巨响,夜阑捂住耳朵,快手快脚的爬上院墙去看,却听见院内传出一声咆哮:“夜阑!你个傻X!”   夜阑依稀觉得似是苏母的声音,正要回身下墙,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飞了出去。苏母看看自己色样光鲜的新锦袍,正中正袅袅的冒着青烟,一时之间只觉得似是要气炸肺,又捏了捏额间,长叹了一口气。   夜阑趴在地上暗自郁闷,便见眼前突兀的露出一只鞋,夜阑顺着鞋向上看,一位其貌不扬的女子笑眯眯的看着夜阑:“小公子,可是摔疼了?”   夜阑避开那人递过来的手,爬起身,一脚将那人踹了个五体投地:“去你妹的小公子!”   ————   半个时辰后,夜阑与那位称她为‘小公子’的女人把酒聚合楼,那女子名唤万大富,是木渎镇有名的混混姐儿,典型的二世祖。   夜阑抹了抹脸上的黑灰,一脸不虞的看着万大官人,万大官人一脸没心没肺的吃着小菜眯着小酒。   夜阑一拍桌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说,我真的长得像男子?”万大官人抹了抹嘴边的油,一脸姐妹情深的傻X样,看着夜阑,一巴掌拍在夜阑干净的衣服上,印出一张硕大的油手印。   夜阑皱了皱眉头,一拳打出了万大富的鼻血,冷着声音说:“你最好老实说。”万大富吸了吸鼻血一脸的骚包样:“妹妹,你长得可真是俊!”   夜阑摆了摆手,喝了口酒,眯了眯眼,转身出了酒楼。   ☆、22   又经过无数爬墙失败,夜阑独在异乡,与着怕夫的变态万大富,结成了革命友谊!   一日,万大富看着夜阑衣服为爱所困的样子叹了口气,想了想问:“苏夫人还是不认同你?”夜阑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眸中滴下两滴‘大女人泪’,万大富看着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身上一阵恶寒。   夜阑又喝了一口酒,声音有些哑的说:“他娘不喜欢我,因为我是验尸的,不让他嫁给我。”万大官人戳着夜阑的脑袋瓜子,恨铁不成钢的问:“瞧你现在这个死样子,那小夫郎你还要不要啊?”   夜阑伸手拍开万大官人的手,咬着唇,欲泣不泣的看着酒杯,面带委屈说:“要,怎么不要。我要定了。”万大官人一副不怕事多的凑上前来问:“那你有什么主意?”“没有主意。”   “卧槽,那你现在是要干啥,做梦啊?你那小夫郎都快成别人的了。”万大富恼的都要爆粗口了。   夜阑嘴一撇,泪珠不要钱的掉,现在她心都要碎了,瘪瘪嘴也不要什么大女人尊严了,只恨不得张开嗓子嚎,万大富的眼皮直跳,一把将夜阑的脑门拍了个震天响。夜阑停住了嚎哭,冷冷的看着万大富。   万大富让她盯得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咽了咽口水:“你想干啥?”夜阑嘿嘿一笑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要去抢夫郎,你给我出个主意,要求破坏性越大越好,动静越小越好,因为我一个人去。”   万大官人一脸要挑事的欠揍表情,带着坏笑说:“半夜三更,月黑风高,静静地,轻轻地,一个人吊死在苏府门口。”夜阑眼睛一亮,站起身伸手拎起酒坛照着万大富的脸就是一下。   ‘砰——’重物落地,万大富满脸鼻血直勾勾的砸在地上,“你当我是傻子啊。”夜阑拎着酒坛转身走了。   翌日,验尸官夜阑大人在苏府门口差点将自己吊成一具死尸的消息传遍了市井间。   此时这场事件的主要人物正在万大官人府中哭述呢,万大官人看着夜阑头上的大包,不厚道的笑了,“夜妹妹你的壮举已经在市井间传遍了,你已经是咱木渎镇的名人了,哈哈。”   万夫郎正在抹药,夜阑也不敢乱动,只好看着万大官人恨恨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万大官人饮了口清茶,笑着说:“你不是说谁按我的主意做,谁就是傻子吗。”   夜阑闻言鼻翼一怂,嗡嗡地说:“我就是个傻子,怎么能带之灵来这劳什子木渎镇,现在倒好了,害得我们妻夫不得相见。我就是个大傻子!”   万大富见着夜阑那副样子也知不能再逗了,遂坐直了身子正经起来,看着夜阑开口说:“其实想要苏夫人认可也不多难,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夜阑听着万大富的话似是有转机,忙问:“什么事?”   万大官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夜阑:“替苏夫人解了二十年前的一桩案子。”见着夜阑满脸的不解。   万大官人接着说:“人人都知道苏夫人如今的夫郎是个续弦,苏夫人的元夫郎王氏,在二十年前离奇死亡,当时苏夫人悲痛欲绝恨不得追随而去,只因着元夫郎王氏留下缕血脉。   苏夫人才未成行,只满心的照顾苏同心你的夫郎之灵,也就是在那时苏夫人对着天下人发誓,只要谁能替她找出夫郎暴毙的真相,她就倾其所有满足那人的一个愿望……”   夜阑眼前一亮,忙问:“那王夫郎的尸身现在何处,我立刻就去破案。”说完又起身,收拾自己讷讷自语:“若是我破了这个案子,那我就可以拿着她许下的承诺,正大光明的去向她提亲了,太好了。”   万大官人看着夜阑衣服欣喜的样子,叹了口气:“那件案子二十年都未得破,你也不要存多少希望。”夜阑勾唇一笑:“万大姐莫忘了,小妹可是四大验尸官之一啊。”   万大富点了点头,笑着说:“倒是我小瞧了你,那苏夫人的王氏夫郎的尸身还在义庄,苏夫人这些年都不曾释怀。”   听了万大官人的话,夜阑眼眸一沉。   如何释怀,若真是自己心尖上的人,突然暴毙,自己穷极一生也无法探知真相,一日未将凶手正法……   那么不说是二十年,便是四十年、六十年,只要还能喘息,那就不可能释怀,苏夫人如是,她夜阑亦如是。相思情苦,唯死方休。   郑重的向万大官人及其夫郎行了个礼,夜阑快步向着木渎镇的衙门处走去。   万氏夫郎见着夜阑匆匆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只抿了眸,起身靠在万大官人的怀中,叹了一声:“夜大人真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   万大官人紧了紧怀抱着夫郎的手,眼中一片柔情,附和着说:“那是自然,她可是我万大富的姐妹。”   万夫郎不再说话,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低落:“呵呵……”万大富听着男子略有些嘲讽的冷笑,只将他搂的更近些,吻了吻他的发旋,低声道:“对不起。”   ☆、23   义庄的温度总是偏低的,夜阑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头,进了屋,只见屋子的正中摆着一副晶莹剔透的冰棺,冰棺里睡着一位男子,那男子的面相与之灵有着极高的相似值,夜阑心中微微一窒。   那男子的脸上有着微微的红润,不像是死了十几年,倒像是刚刚睡着,就快要苏醒一般。夜阑叹息了一声,开始了工作。   ————————————————————————   之灵将伸进屋内的红花折下,楼阁旁打扫的两名小厮,正小声的交谈着什么……清淡的声音,随着风声飘进之灵的耳中……   “那位夜大人,似是被夫人教训的很惨……”   “是啊,不过府上总归是安宁了几日。”   “那位大人,还真是执着。”   “是啊,小公子可真是有福气。那位夜大人长得很俊美。”   ……   之灵嘴边的笑凝住了,手中的花儿随风掉落,原来妻主不是在筹备婚礼,只是被母亲赶出了府去,那家丁说她受了伤,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不行……   鲜艳的花儿砸在地上,之灵已经跑远了。   “母亲——”沉重的木门被推开,苏母站立起来看着突然闯进的之灵,夜阑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满眼光芒的看着之灵。   之灵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同,一时之间也有些踌躇,夜阑张开了手臂,将之灵拥入怀中,语气温和:“我想你了。”   之灵闻言,眼眶蓄上了泪珠,苏母咳了咳,之灵一时之间有些羞愧难当,苏母的声音沉重又带了丝缥缈:“罢了,你既来了,便也听听吧。”   之灵抬起头看向夜阑:“何事?”夜阑温柔一笑:“是关于主夫大人的死因。”之灵的身子有些颤抖:“是父亲的死因?”夜阑点了点头。   “我观王主夫的遗容,面容柔和,皮色红润,心中已然有了丝猜测,又探查了内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王主夫应该是饮了——醉红颜。”   “醉红颜?”苏母的声音中带了丝痛苦。   “是的,醉红颜!饮入者,三日内便会人事不省,五日内便会醉倒,永生不醒。”   夜阑的声音深远而悠长:“那时,家族中正安排婆婆与如今的续弦成事,王主夫又身怀六甲,婆婆于中间左右无奈,王主夫体恤您的痛苦,又不愿与人分享妻主,遂选择了自我了结。”   苏母的老眼中溢出了泪,口中也有些磕绊:“你是如何得知?”   夜阑微微一笑:“王主夫的无名指上深深地刻着您的名字。”苏母闻言,呆愣着忽而转身走了,之灵要去追,夜阑将他拦下了:“让婆婆一个人静一静。”   之灵眼含担忧的看着苏母有些踉跄的步伐,眸中有水光涌动,却被夜阑更紧的拥在怀中。   ————————————————————————————————————————————   苏母一路踉跄着去了义庄,满眼泪痕的看着屋正中的冰棺,泪波流转间便见那静静躺着的男子,似是在巧笑嫣然,苏母的心中似是被剜了一刀,伸手将那冰冷的男子抱在怀中,痛声大哭。   耳边似是响起旧年人在怀中娇声娇语:“你既答应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有一日你背叛了我,我便杀了你。”   “好啊,君子一诺。”   ☆、24   今日的木渎镇格外的热闹,一路上是张灯结彩好不喜庆,街上人来人往,时有孩童手捧糖果,满脸的童心童乐。   之灵坐在大红的阁楼闺房里,满脸掩不住的娇羞,有小厮笑着嗔道:“小公子真是人比花娇。”之灵斜眸了他一眼,眼眸含波。有喜公公在一旁凑趣,倒也不显得那般紧张。   ——————————————————————————————   夜阑对着镜子正了正衣冠,又仔细的看了看细节,满意的大步出门,跨步上马,又冲着围观的父老乡亲抱拳一礼,时有女子,绝代风华,木渎镇观礼的父老皆是一窒,纷纷道了喜。   驱马慢行,一路上锣鼓齐鸣,夜阑只觉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满足,人潮随着迎亲的队伍向着苏府前行,有一男子站在路中,夜阑皱了皱眉头,却听那男子朗声笑道:“夜姐姐大喜,怎不请小弟?”   夜阑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着谨慎:“紫菱,我给陈大姐寄了请柬,想来是你来往之间岔开了。”   边上有一女子冲着夜阑拱手一礼,道声:“恭喜!”夜阑微微颌首,也回了一礼,那女子牵起紫菱的手,将他带到了路边,便听紫菱不满的挣扎,语气中格外的骄横,那女子也不怒,只执着的将他拉到一旁。   夜阑看着紫菱眸眼间不自觉间流露出的情谊,微微勾起了嘴角,策马向着苏府而去。   ————————————————————————————   之灵听着屋外传来接亲的鞭炮响,心中已然开始慌乱了起来,手指紧紧地纠缠着衣带,不安席卷而来。   屋外,苏母看着紧闭的房门,朗声说:“入得夜家门,也不必怯懦,只需记着,我苏府是你永远的靠山。受了委屈只管回来,母亲为你做主”   之灵闻言,眼眶已然有些湿了,喃喃:“母亲——”   苏母苦涩的笑了笑,便听见屋内有喜公公哄着:“我的小公子耶,大喜的日子可不敢这样哭——”   苏母抬头看向天空,轻声问:“你可曾看见,今日,咱们的儿子成婚了——”   之灵蒙着喜帕被喜公公一路背着,及至府门,喜帕纹路间便见苏母与一身大红的夜阑平肩而立,之灵忽而就红了眼眶,男子一生所求,不过如此,有家,有爱人,执手相伴一生。   夜阑见着之灵被人背着渐渐过来,忙迎上去,也不理会喜公公的劝谏,直接伸手将之灵公主抱了起来,满脸的笑,怀中的一切恍惚是他的整生追求。   隔着喜帕倾身吻在之灵的额头,朗声笑着说:“今日苏家郎下嫁我夜阑,我夜阑在此,当着父老乡亲的面起誓,今生今世,绝不背弃他,我愿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之灵的眼泪已然落下,苏母在夜阑身后,眼中一派晦暗不明,夜阑笑着将之灵放在轿中,喜帕晃动中,之灵瞧见苏母一张更显苍老的脸上,隐着泪意。   大红轿子晃动间,之灵的心中一派平静,满心满意的信任,前方的女子策马前行,一切仿佛拿捏于手掌间一般。之灵的嘴角露出一抹甜笑。   妻主,真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